阿爸發出這個問題時,兩眼故意不看著我和英琦其中一個,我看著英琦,英琦也看著我,大家都沒有回答阿爸的問題。

「食飯食得好地地,做咩問埋哂啲無聊問題呢?」阿媽恰如其分地當上我的護航船,起碼氣氛不會太難受。

「我地冇事,爸。」我把一條青菜送到英琦的碗上,感覺上算是應酬了阿爸的問題。

「世伯……我地冇事……」英琦也和應一句,我一心以為她會配合我,不會讓阿爸再追問下去。但當我抬頭再看她的臉孔時,我發覺自己錯了。

一條淚痕幽幽的從英琦臉上爬過,由眼角到臉龐,再流到她的下巴。



「有需要哭嘛?」這個問題在我的腦內閃過,我皺著眉頭看著英琦的表情,我知道接下來又會是一堆我不願意看見的場面。

或許是阿爸因為英琦而痛斥我,又或許是我跟英琦再次吵架。

我放下了碗筷,看著桌上的飯菜放空,做足準備來應付每一個來襲。我知道爸媽也看見了一臉眼淚的英琦,他們也停下了動作,阿媽拿了一張紙巾交到英琦的面前,阿爸仍舊是沒有動作。

「嗦……嗦………」整個大廳,就只有英琦低沉的抽泣聲,還有電視機發出的聲浪。

大約過了差不多三十秒,阿爸再次拿起碗筷,竟然輕聲的說出一聲:「食飯啦。」



我微微地抬頭,略略驚訝的掃視了阿爸的表情一下,他的表情沒有什麼異樣。然後我們再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阿媽很快的拿出自己在中醫館病人案例,作為大家的討論題材,一頓飯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晚飯後,英琦走到廚房為阿媽洗碗,我跟阿爸坐在大廳。電話發出收到whatsapp的新訊息,我打開一看,是墨傳來的。

墨:「喂,你點呀?」

我:「食完飯,今日唔該哂呀。」

墨:「你女朋友上嚟食飯,有冇發生咩事呀?」



我:「冇呀,都係咁。」

墨:「冇事咁就好啦,我地再約世伯去我中心嘅日子啦,唔阻你喇。」

我:「哦…好啦。」

「哦…」這個語氣殺著,是很多人平常在社交工具中用到的武器。它可以代表不想掛線、有點生氣、希望對方挽留和不滿意等等。絕對說得上是新媒體社交技巧中的基本功。而我這一次希望帶給墨的訊息是…我不想掛線。

墨:「做咩呀?心情唔好呀?」

我:「唔係,可以傾兩句之嘛。」

我回答這個訊息時,雙眼不期然看一下屋裡的情況。阿爸在看電視,廚房中的兩位在努力工作,我應該可以有一點點時間跟墨聊上幾句。

誰不知…



墨:「唔好傾啦,今日我見到你同女朋友嘈交喇。」

我:「妳見到?妳唔係走咗咩?」

墨:「想返轉頭問你邊度有銀行,點知俾我見到你地嘈交。」

我:「咁妳又問我有冇事…」

墨:「我諗住等你講嘛,點呀?都嘈得幾勁喎。」

我:「OK啦。」

墨:「原來你地幾日冇見喇?點解呀?」



墨刺中了這個問題,我想坦白但思緒有點混亂,但我最後還是選了坦白。

我:「我同英琦,之前因為結婚嘅事鬧交,大家冇搵大家幾日。」

我看著電話屏幕中墨的名字,那個「在線上」久久沒有換成「輸入中…」。結婚這兩個字一出,墨的反應好像慢了,我一廂情願的想,墨是為我的事而遲疑了嗎?

終於,

墨:「點解呀?為咗籌備嘅事意見不合呀?」

我:「唔係,係我唔想結婚。」

墨:「哈哈,好喇我要沖涼喇,再傾喇再見。」

我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再留墨多一刻的時候,電話響起來。我從來電顯示中看到,是海sir的來電。



「喂,海sir。」

「純呀,有冇時間呀?」

「有呀,你講丫海sir。」

「聽朝一早返球會,我地有大會要開。」

「哦……好呀……但係關於咩事,講唔講得?」

「南華會開價要我過檔,佢俾我帶球員過去,我已經決定咗,帶你同小春去南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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