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墨的要求,我有點支支吾吾。跟她家人見面不是難題,我最怕是碰上她的前夫。

「放心啦,唔會見到佢。」墨為我派定心丸,早早就想好我的顧慮。

「佢最近有冇搵妳?」我問。

「日日都有,一向都係咁。重要嘅事我會覆佢,唔重要咪唔覆。」墨說起來像很輕鬆。

「嗯。」她輕鬆,我也不能如臨大敵的態度。





我們默契的笑笑,然後又拉著手繼續的走。這三個月日子過得很順心,我看著自己的事業起步,身邊有人懂得欣賞我的人,不用再那麼將就過活。

雖然我知道把阿媽惹惱是不應該,但我真的不想再把自己的生活建築在其他人的感受之上。

而大哥最近跟我電話聯絡多了,跟我說了一件事。

「純,呢排阿爸唔止日日出咗街,阿媽話佢有時仲唔返屋企訓。」

「阿媽知唔知道佢去咗邊?」





「唔知,阿媽話阿爸咩都唔講,但呢幾晚直情冇返屋企訓,天光一早先成身酒氣咁返去。」

「上次我同佢地咁嘈法,我仲以為阿爸會同阿媽講返多啲嘢。成世人都係咁,鐘意就理阿媽,唔鐘意就一句都唔講。」

「純呀,唔好講呢啲住。我地就算唔理阿爸,都要陪多啲阿媽,你諗住幾時返去呀?」

「我未諗呀,不過我都要返一返去。」

「點解?」





「我張回鄉卡原來上次冇帶出嚟,我嚟緊要返大陸集訓呀。」

「咁不如,我地搵阿媽飲返餐茶啦。」

「我唔想住呀大哥,你幫我照顧住阿媽先,回鄉卡我自己諗辦法拎啦。」

「你個衰仔,個阿媽我地都有份架。」

「知道喇知道喇。」

兩天後,我挑了一個練習後的中午,準備回家拿我的回鄉卡。大哥說阿媽這天要回中醫館,只要我避得過阿爸的視線的話,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家,拿我要拿的東西。

我在樓梯轉角埋伏了接近大半個小時,終於看見阿爸開門外出。

我看見他一面憔悴的關上大門,用手鎚鎚大腿上的肌肉,然後一隻腿微微的一拐一拐開始離開。





我皺著眉頭看著,我沒有想過他會變得這麼老態。但我知道就算這一刻我走上前,他也不會跟我說些什麼。在他的心目中我老早就有固定形象,改變不了。

我躡手躡腳的慢慢打開大門,然後輕輕的關上它。我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走進去,發現阿媽幫我打掃得一塵不染。

雖然我讓她生氣了,雖然我已經三個月沒有見她,但她還是一樣的愛我。

我很快的拿過回鄉卡,再多拿幾件衣服便打算離開。這時我看見爸媽的房門內,有一些怪味傳來。

我探頭去看,看見地上有一個鐵罐,還有上一次阿爸放舊照片的那個盒子。鐵罐內有一些燒過的灰燼,還有一些沒有燒完的紙屑。

我翻翻盒子內的照片,發覺上一次那張舊報紙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幾個舊信封,收信人都是阿媽的名字。

這時,我看到鐵罐內還沒燒盡的紙屑,它那種泛黃的程度跟我手上拿著私信封很接近。罐裡所燒的,應該就是這一封舊信,一封不知道是誰寫給阿媽的信件。





我蹲下,檢起一張最大的紙屑,我清清楚楚看到上面幾個字。

「月蓉,對不起,對不起

子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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