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父母家停留的時間遠比預期的長,趕到跟奕翔約好的晚餐地點已經遲了一點。

按照奕翔先前電話裏告訴我的桌號一路找過去,位子是他訂的沒錯,但座位上卻空無一人。


他明明說自己已經到了,在等著我。我獨自坐了一會兒,百無聊賴,便拿起電話打給奕翔。

電話剛接通,他的手機鈴聲就在不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沒響幾聲又停止了。

看着我手中同時被挂斷了的電話,頓時心生疑惑,我從來就不是一個相信巧合的人。而奕翔與我認識多年,兩人之間始終坦誠相對,極少有需要避忌的事,於是便果斷決定站起來去找他。






聲音的來源是十幾步後一個轉角的地方,我剛繞過去時正好與匆匆從轉彎位走出來的奕翔迎面遇上。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你是怎麼了?」我納悶地問。

「沒什麽,遇上了熟人,打個招呼。」他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手臂,便半推着我往回走,一邊笑道,「不是說還在市區那邊塞著車嗎?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看他的模樣似乎是不願我在此地久留,急著帶我離開,這絕非奕翔一貫的作風。





但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知道就算是好朋友也要為對方留個餘地。正待轉身,轉角後面的另一個人已經出現在我視線的餘光裏。

其實,我並沒有立刻認出來這人是誰,第一眼只覺得不像照片裡曾見過的未來的夏太太,而是個跟自己年紀相約的女子—身材纖細,衣着精緻,然而那女子看我的眼神和奕翔的態度讓我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鄧雅嵐。

不知道該說是荒唐還是幸運,當年覺得化了灰都認得的一個人,竟也在記憶裏慢慢模糊了。


「果然是你,林若晴,我正在猜奕翔為了誰非要這樣回避我。」鄧雅嵐臉上寫着意外,含笑走近。





我輕輕去放開奕翔的手,並給了他一個既疑惑又責問的眼神。

奕翔顯然早已對這樣的局面有所預料,所以他之前才把我的手抓得那樣緊,好像唯恐一鬆開,就會落入難以收拾的境地。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他的聲音很輕,恰好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忽然看到了鄧雅嵐身上那種揮之不去的似曾相識從何而來,她說話的語氣、眉宇之間的神態、頭髮的式樣、衣着的風格都那麼像曾經的自己,就連她身上的香味,也有點像我的味道。

究竟要怎麼堅毅才能讓一個女孩努力不懈地追趕她心中的那面旗幟?難怪梓峰會被她搶走。

鄧雅嵐沒有再說什麼,她從我們身邊擦身走過,最後離開前對奕翔輕聲說了句:「新婚快樂,希望你喜歡我的禮物。」

我和奕翔這才回到餐桌的位置,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我們並無吃飯的興緻,随便點了些。奕翔坐在我的對面,在燈光下看清了我臉上的異樣。





「你的臉怎麽了?回趟家怎麽就弄成這樣...又是你爸打的?」

我在來之前找了個地方,費了一些時間才把臉上的紅腫遮蓋得沒有那麽可怕,誰知還是被他一眼識穿。只能苦笑,卻又牽動了痛楚,不禁輕輕發出了一聲。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依舊是那麼偏激、倔強。」

「你就是完完全全遺傳了他的倔強了!」

此刻的晚餐就在一個來電下草草結束了。

「若晴!經理知道你回來了。因為有一間大公司希望能建造一座具有獨特性的高級住宅以作為新賣點,經理想你明日回去商討一下。」

「好的,我也沒有什麼特別事情要辦。」

就這樣,我和奕翔的「偽晚飯」結束了。一如既往,他載我回酒店。





「奕翔,我今晚不回酒店了。」

奕翔雖然先被我這句嚇到,但亦能平心靜氣地載我去目的地。

我想去的地方,就是近公司的一個單位。曾經上班的日子,我都是住在那個頗寬裕卻十分溫暖的房子裡。可以說是—我的家。

帶著疲倦思想的我終於回到了家,想起明天就要上班,恨不得立刻飛到床上一覺睡到天亮。

在鎖匙聲的伴隨下,望向地下,卻發現一束光芒從門縫下漏出。好奇之餘,當然是尋找疑問的答案。

[曾經發生的事不可能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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