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自稱神探的傢伙,那一家人當然還有遊戲要玩。

        可是我不再拿楊生來作遊戲了,他醒來後,我答應給他五百萬還有一個公司分區經理的職位。他只要了錢卻拒絕了職位,他說不想在他餘下的人生再和我有任何關係,我笑着答應,然後多給了他五百萬。

        楊生走了,剩下的那四人便要繼續另一個遊戲。

        我讓他們四人分開房間休息,Jimmy和詠怡在地下兩個房間,而老頭和那女人則在一樓原來的兩個房間裡。他們被分隔在四個空間,彼此看不見對方,也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直到他們從暈眩中完全醒來後,便發現了自己所在地方的不尋常。





        一開始他們還顯得非常不自在,好像很怕有這種異常平和的環境,也好像很不習慣可以安靜下來、不再提心吊膽的生活。

        「你們好。」

        通常我的打招呼聲音,都會引起他們的恐慌,這次也是,本來已經很不安的他們,更顯得不安了。

        「跟你們玩一個遊戲,別擔心,暫時不用承受任何肉體折磨,贏了遊戲的人,還能安然無恙地生活一段日子。」我開門見山說道:「遊戲很簡單,你們需要做的事也很簡單。本遊戲只有你們四個玩家,贏家有三個,輸家只有一個,而輸家不是由我來決定,是由贏家們來決定。」

        他們一臉嚴肅地看着一點,皺起眉來等待我將規則娓娓道來。





        「你們每個人的房間裡都有一張白紙和一枝筆,你們只需要填上一個人的名字,就結束了遊戲的第一個階段。」我不蔓不枝道:「至於你寫上那人的名字,是有根據的。因為最終累積被最多人寫上自己名字的人,需要接受坐牢懲罰,時限一年。」

        「坐牢?」老頭臉色很差,注重形象的他頭髮亂得像雜草一樣。

        「沒錯。總而言之,你們現在進行互投,選出你們最想讓他坐一年牢的人。而其他人呢,則能如常地在房間裡生活。」我解釋道:「注意,我能預想投票的結果,很大機會會是兩票對兩票。可是我不會將兩個人都押進牢裡,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會換為抽籤決定,那麼你們就要注意了,投那一票要經過深思熟慮,別讓自己從不用坐牢變成有四份之一機會坐牢喔。」

        他們都沒有再問問題,我想應該是各自都在消化我的遊戲規則了吧。

        「所以你們接下來有一個小時機會去慢慢想,到底要選誰,進入牢房呢?」我笑道:「補充一句,要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任何機會坐牢,因為太恐怖了。」





        真的,人心太恐怖了。

        他們聽完我說的一段話後都擺出幾乎同一樣的動作:都是拿着紙、躺在床上思考着。

        這個遊戲的重點,便是從零機率到四分一機率的心理關口上,也是我預先設計給他們的心理陷阱。

        他們投票的傾向,必然是槍口對外,Jimmy和詠怡兩人對老頭和賤女人兩人。加上在前三個遊戲中,他們之間的任何瓜葛,恐怕最終的結果便是Jimmy和老頭兩人各得兩票。

        要是這樣的話,便會打成平手,也就是用抽籤形式隨機選擇受刑者。

        這個他們一定有想到,也一定在想辦法避免這一個情況發生。這是我想要的結果,只要他們一想,便墜入了我的陷阱之內。

        他們會互相生起懷疑嗎?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只是生懷疑的人會是誰呢?那便必然是個生性多疑的人,那就是徐英才,也就是我這一場遊戲的關鍵目標人物。

        他必然會慎重地想,要如何避免讓自己有任何一絲機會進入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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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如何避免讓自己有任何一絲機會進入牢房。

        這是我現在需要想的東西。

        華俊這東西本來就不懷好意,還以為只是個互投的簡單遊戲,竟然設了個這樣的前題要求。

        按照這樣的玩法,加上Jimmy這小子對詠怡的痴心絕對,我相信在投票結果裡,我必然會拿到Jimmy和詠怡他們的票,也就是說我必須要跟老婆投同一個人,才會讓我不至於成為最高票數的人。

        那老婆她會投誰呢?Jimmy?詠怡?

        以我對他的認知,應該還是會投詠怡吧?畢竟Jimmy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不,應該是Jimmy,這遊戲的懲罰只是坐牢而不用送命,她一定很想讓兒子為做錯的事,在牢房裡作認真的悔過吧?





        更何況在即時報復的心理而言,她一定很恨Jimmy對她做的一系列可惡的是,簡直不將她當媽看待了。沒錯,一定是Jimmy。

        要是我和他各得兩票,那便要抽籤了。抽籤代表我會有四份一機會坐牢,不,一定不可以讓這四分一機會發生。

        不,不,不。

        不只我是這樣想的,他們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沒人想這四分一機會發生。

        包括Jimmy、詠怡,也包括我老婆。

        她也會像我一樣想嗎?要是只有她這樣想的話,那危險便會落在我身上。她是個決定我進不進牢房的最大因素,要是她真如我所說投給詠怡的話,到時候便隨時會變成只有我一個人拿到兩票,而詠怡和Jimmy便各得一票,那坐牢的便是我了。

        要是詠怡和Jimmy也是這樣想的話,他們未必會將票投在我身上,因為投了也會是二比二。或許應該簡單點去想,他們之間會起矛盾嗎?他們會投給不一樣人嗎?這樣的結局,便可能是一人一票,還是平局,還是要抽籤。





  還是他們會投給同一個人,而那個人並不是我,是我老婆呢?

  也有機會!也有機會!

  照着這樣邏輯去想的話,危險便也有可能會落在她身上而不是我身上,而關鍵那一票是在我手上!

  只要我將票投給她,那便有兩個可能性。第一,我拿到由他們兩人投出來的一票,他們其中一人拿到老婆投的那票,而我老婆便會拿到兩票;第二,我一票都沒有,而她便獨得三票!

  對!那我便怎麼樣都不會坐牢!可以,贏家可以如常地生活,只要成為贏家,就不必怕坐牢了。

  對不起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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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到!」

        一個小時過得很快,我到門外走了一趟,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然後繞着大屋散步走了幾圈,一小時便悄然過了。我回到控制室,看到他們彷彿已經寫好了各自的想投向的名字。

        「你們都寫好了吧,要是還沒寫好的話,我當作你們是投給自己呀。」我自作幽默道,可他們根本就笑不出來,我繼續道:「要是你們都寫好了,請按照我說的做。你們都拿起那張紙,寫了名字的那面向外舉起,然後自轉一圈,讓我看清楚。」

        他們都從床上起來,然後照着我說的,笨拙地轉了一圈。

        我看到他們寫的名字,不禁失笑,我看到了與眾不同的東西,讓我更加覺得當初的設想是正確的。

        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之間的投票意向果然因為我說的話而混亂了,他們沒有明確的意向目標,他們的投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一通。

        投票結果如下:Jimmy得零票,詠怡得一票,老頭得一票,那女人得兩票。

        寫詠怡名字的,是那女人;寫老頭名字的,是Jimmy;寫那女人名字的,是詠怡,還有他老公徐英才。

        如我所想,猜疑心最重的人,果然將票投給了信任自己的人而保全自己。他這一搏雖然還有破綻,也就是詠怡他們兩人要是還是目標一致地投給他,他還是會擁有兩票,成為輸家。可他選擇的這一賭注贏得很精彩,我十分佩服,也為他感到可憐。

        做人做得像他一樣,連最該信任的人也能出賣,那又有甚麼意思呢?

        「好,我看清楚大家的投票意向了!」我微笑道:「真可惜呀,有人遭到背叛了。」

        老頭眉頭提了一下,雖然除了作為裁判的我以外,根本沒人看得見他,他還是顯得不自在。作為一名叛徒,我想在任何情況下都會自己覺得不安,是人之常情吧。

        「答案公佈!」我提高聲線,務求讓整個氣氛沸騰起來:「最終進牢房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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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英才。」

        當我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我心差點被我自己吐了出來,一陣噁心的嘔吐感覺從胸口溢出,突如其來的打擊甚至讓我頭開始暈眩起來。

        怎麼回事?

        我算錯了嗎?不可能,不可能。

        「徐英才先生,請你做好心裡準備,我將在三十秒後釋放催眠劑。」他的聲音藏着不懷好意的心思道:「待你醒來後,你將有不屬於這裡了。」

        三十秒如白馬過隙,未待我整理好整個情況的發展,我已經悄然入睡了。

        待我醒來的時候,我身處在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

        這裡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