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文解了毒後,沒有急於回炎氏,他心情舒暢,走到城外一片疏林拔出暗靈使出破風斷雲劍,一道道威猛無匹的劍氣向四周肆虐,直至方圓十丈內再無完整的一株樹,才捨得停手。

端木文喘著氣,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甚麽炎杰海淙涵,滾他媽的臭蛋!老子現在無拘無束,怕過誰來? 」此刻他只覺得天大地大,自己又武功高強,有甚麽地方不能去? 又有甚麽人的臉色需要看? 何不就這樣一走了之,甚麽都不管?

他收起暗靈就要出發,至於要去哪裏? 留在這裏一天,他都要為炎氏和海淙涵辦事,那何不遠走西方? 以自己的實力,要闖一番名聲應該沒有難度。

坐言起行,他馬上朝西而行,只是才走了一陣子,他的肚子就餓起來,好不容易在官道之旁找到一間茶寮,摸了摸身上只有幾枚碎銀,想多吃一碗素麵也擔心以後會不夠盤纏。

「唉……真有夠窩囊的了!這怎麽能捱得到西方去? 」端木文碎碎唸之時,瞥見這裏就只有他和那個茶寮的老頭子老板,那老頭子正顫顫巍巍的數著幾兩銀子,似是要看看今天做了多少生意。



端木文摸摸腰間的暗靈,只要自己拔刀一揮,那老頭子故然一命嗚呼,自己拿著那些錢一走了之,看來也不會被人發覺。

「怎樣? 做? 不做? 」端木文摸著暗靈內心交戰,畢竟他也曾讀聖賢書,他知道不能做這種殺人擄掠的行徑,只是生活逼人,大俠也要為五斗米而折腰,何況是他?

現實利益戰勝了良知,他深呼吸一口氣站起來,朝老頭子慢慢走過去。

老頭子發現了他,他將銀兩收在懷裏,慢吞吞的道﹕「這…這位客倌……還…還想要些甚麽嗎? ……」

端木文摸著腰間暗靈,他也不知道是暗靈在顫抖,還是自己的手抖,反正他就是十分緊張,為自己將要做的事而緊張。



冷靜點……一刀就了結了…對方也不會有任何痛苦……而且也不用每天操勞下去……

端木文內心這樣說服自己,似是為將要幹的勾當找到一點合理的理由。

他慢慢抽出暗靈,漆黑的刀身在陽光底下泛著詭異的紅光,他身上透出的殺氣,連不懂任何武功的茶寮老板也感覺得到。

「客…客倌……你…你想幹嗎? ……」老頭子後退了兩步,卻已經碰上了牆壁,退無可退了。

就在端木文想一刀殺了對方,奪了錢財跑路之際,突然一陣馬蹄聲接近。



「老大!這裏有間茶寮!」

一陣么喝嘈吵之聲,一群馬賊衝進茶寮,幾個帶頭的馬賊沒頭沒腦就提刀砍向端木文和茶寮老板。

「嘩!強盜殺人哪!」老頭子抱頭縮腦,但明晃晃的刀子還是毫不猶豫朝他腦袋砍落。

眼前黑光一閃,「唰」的一聲那幾個馬賊的單刀連同上臂被砍成兩截,卻是端木文以暗靈出手,一刀建功。

端木文上一秒還想做汪洋大盜殺人奪財,沒想到下一秒就成了救人的大俠。

斷臂的馬賊倒地哀號的同時,其他馬賊團團圍住了端木文,那馬賊頭子以刀指著他,喝道﹕「那來的臭小子,不怕死麽? 」

端木文被這麽多人圍著其實也有點害怕,雖然他武功大進,但實戰經驗只有和赤丹子對敵的那次,而且還是和蕭大牛二打一,可不是現在被人圍攻的情況。

「你…你們別靠近……不…不然我…我可不客氣……」



受傷的馬賊還在鬼哭神號,馬賊頭子不敢怠慢,他指揮著其他慢慢靠近。

突然一聲發喊,端木文身後兩個馬賊率先發難,兩把利刃分別砍向端木文左右腰肋,端木文聞得破風之聲,踏前一步避開兩刀,同時轉身橫掃。

叮叮兩聲,兩刀齊斷,兩賊吃了一驚還待退開,端木文已經把握機會刺死兩人。

端木文也沒想到這麽容易就了結兩人,就在他以為能輕鬆幹掉其他人時,背項竟然中了重重一擊。

「哇!」端木文一時不慎,給馬賊頭子偷襲成功,背項給銅錘鎚中,打得他七葷八素,還吐了一小口血。

「媽的臭小子!武功倒不馬虎!讓我來會會你!」那馬賊頭子紅鬚綠眼,顯然不是東方人仕。他手持一個大銅錘,舞起來似是毫不費力。

端木文舞了個刀花護著全身上下,退了兩步才喘了口氣,那大銅錘已經當頭砸下。



他仗著刀利,不閃不避以一招『劈』字訣以硬碰硬。

「噹」的一聲巨響,端木文虎口震裂暗靈差點脫手,還好他身手敏捷及時避開,不然早給大錘砸成肉呢。

「媽的!這臭小子的刀真利!竟然將我的紫曜銅錘砍出一條坑了!」

端木文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對方的銅錘竟然是實心的,所以連暗靈也只能劃出一條深坑。

此時他右臂因為剛才硬拼的一招已然酸麻無力,他只能刀交左手應戰,只是一來不順手,二來兵器沒有優勢,三來他還要應付四周那些馬賊嘍囉的偷襲,頓時顯得左支右拙。

不消片刻他已頻頻掛彩,雖然暗靈刀利,但馬賊頭子以銅錘接過大部份攻勢,他竟然無法再傷到對方任何一人。

端木文悶哼一聲,他為了躲避頭子的一擊,左臂無奈吃下了一刀,鮮血都濺在暗靈之上。

還好右臂已恢復知覺,他刀交右手,使出破風斷雲劍將剛才偷襲他成功的馬賊一刀兩斷,但頭子已經馬上補位,又已接下了他的劍招。



端木文只覺對方的銅錘越來越重,身上的傷口又越來又痛,竟已覺得無法再戰鬥下去。

怎麽? 沒氣力了嗎? 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這時馬賊頭子一錘當胸轟來,眼看已無法閃避,暗靈突然抬起,以「挑」字訣將銅錘挑往別個方向,然後欺身上前,一招「風起雲湧」在馬賊頭子的大腿上劃出呎許長的傷口。

「他媽的!這小子可難纏得緊!眾兄弟快上!」

眾馬賊同時提刀攻擊,一時之間端木文的四面八方全是刀影,他心下甚慌,但手上的暗靈卻帶著他的手使出「風捲殘雲」,一陣叮叮噹噹之聲,眾馬賊的武器都給暗靈砍斷。

快殺了他們!

內心的聲音提醒了端木文,他乘各人驚愕之際將暗靈刺入眾人的體內,那一抹又一抹的血花就似落櫻一樣,端木文竟然覺得這個畫面十分唯美,他不自覺的將暗靈在敵人身上來來回回,為求綻放出更多美豔的花朵。



「媽的!媽的!」馬賊頭子眼看手下一個一個死在對方手上,而且還被砍得肢離破碎,不禁又驚又怒,他大喝一聲使上了十成功力,銅錘挾著勁風朝對方當頭砸下,不說端木文只是血肉之驅,就算是以石頭所做,若中了這一擊也要粉身碎骨。

不用迴避,就這樣,砍下去!

端木文感到暗靈傳來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他不閃不避,雙手將暗靈高舉過頭,然後就這樣奮力砍下去。

暗靈帶著一股黑氣硬碰銅錘,這次再沒有任何聲響,而是似沒有任何阻擋將銅錘一分為二。

「甚……!」下一個字還未說出來,馬賊頭子從額頭開始出現了一條血線,一直向下漫延,直至他和他的銅錘一樣一分為二。

「饒…饒命……啊……啊…………饒……」那老頭子瑟縮一角,抱著頭在那抖。

殺光馬賊後,老頭子的聲音提醒端木文還有一個人在。

反正都殺了這麽多人了,將他也殺掉吧。

端木文一想也對,殺一個是殺,殺十個也是殺,反正沒人看見,何不將這老頭也殺了,拿了錢財就跑。

那老頭子也感覺到有人慢慢接近,他抬頭一看,一個滿身血污的死神拿著一把黑色長刀站在他跟前,臉上那猙獰的笑容令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不…是下輩子都忘不了。

眼前一黑,老頭子已經去了見閰羅王。

端木文瞧了瞧手上的暗靈,刀身上沾著的鮮血竟被慢慢吸收,那散發著的黑氣亦已回歸刀內。

他回過神來,鼻端突然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卻原來整個茶寮都已經血跡班班,變成了阿鼻地獄。

這時他才醒悟到自己殺了一個無辜的老伯,他腿一軟就坐倒地上,暗靈也給拋在身旁。

「不…不關我事的………是剛…剛才有聲音叫我殺你……」他連滾帶爬的遠離老頭子的屍身,只是他那沒有光采的眼珠子還是緊盯著端木文,似是不忿無端的被他殺掉。

退了兩步,手心突然按到了堅硬的東西,他拿起一看,卻是黃澄澄的金子,原來馬賊身上的銀兩都滾出來了。

端木文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在屍身上搜括,竟括出了幾十兩金子。

搜掠完畢,端木文將金子都塞在懷裏,拾起暗靈就想逃走,這時茶寮外卻有幾下驚叫聲。

「呀!殺人哪!」

「何伯死了!」

「是強盜!快逃!」

原來是幾個路過的鄉民,他們本想討口茶喝卻看見這個人間地獄,有幾人已經嚇得逃跑了,只是還有幾個婦孺老嫗嚇得腿軟而逃不了。

端木文要追上那些跑掉的已經來不及,他可不想成為汪洋大盜給人追捕,此刻他人急生智,連忙向那幾個婦孺道﹕「幾位大嫂別怕,其實我剛才也只是路過此地,剛好碰到這群馬賊要殺人行兇,只好和他們拼過你死我活,只…只是……雖然將惡人殺掉了,但卻救不了這老人家……」端木文搥胸頓足的博取同情,那幾個婦孺老嫗見他雖然滿身血污,但尚算一表人材,衣冠楚楚,周遭又的確是馬賊的死屍,不其然都相信了他的片面之詞。

「這…這位大俠……你…沒事吧? ……」

「這位大嫂有心,在下…在下只是因為救不了這位老人家而傷心,唉……只是慢了一步……」端木文從懷裏拿出幾兩剛才搜括出來的黃金,道﹕「這裏有些許銀兩,各位可否幫在下一個忙,幫這位老人家好好安葬,以慰他的在天之靈。」

那幾位婦女大為感動﹕「英雄不僅為民除害幹掉了山賊,還出錢出力為何伯埋葬,實在是…實在是…......請受我們一拜。」說罷眾婦女真的伏在地上向端木文叩了幾個頭。

端木文連忙扶起她們﹕「快請起!這…這怎麽敢當? 這…這本是我輩俠義中人應做之事,只是未能及時救出老伯,實在於心有愧……」

「大俠你已經盡力了,而且山賊已被大俠所殺,我們村子都十分感激大俠,若不嫌棄,就請大俠來我們村中作客,我們可為大俠準備一套乾淨衣服。」

端木文想起自己不久前還殺人奪財,現在竟然成了救人英雄,別人還英雄前大俠後的,世事還真有點諷刺。
 


這晚村民熱情招待,所吃的雖非山珍海錯,但相比饅頭素麵可強多了,村民還舖了高床軟枕讓他留宿一晚,翌日還將他的衣服洗乾淨還給了他。

端木文深深體會到成為大俠的好處,而且更明白了沒有錢財的話,武功練到有多高也沒有用,所以他暫時放棄到西方去了,說是暫時,是因為他想倚賴陳浩南這個身份地位來獲得財富,而且,他也十分享受受人敬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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