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土可說是一個工業城市,當然,日落港並沒有重工業的存在,甚至連輕工業也開始絕跡,所以見土的工業區其實是指工業大廈群落,內裡絕大部分都只是進行組裝或是存貨的工作,其中亦夾雜一些手作工場,畢竟手工製品在自動化的年代還是有一定市場,不過這世界的見土好像和我所知的不同,現在整個工業區都被警方封條包圍著,還三五不時出現一些巡警,是在搜捕紅色的福克斯嗎?
工業區附近已經沒有路人,只我有獨自在走著顯得非常唐突,在圍繞工業區行走期間也碰到三四隊巡警,他們只是停下來看著我便沒有其他行動,我也沒有理會他們,繞了一圈卻未能發現一個沒有被封的入口,如果要進去就只能偷進去了,不過這又出現另一個問題,我並不知道工業區的地形,要是偷進去後被發現一定會被抓走,連報案也要困上一兩天,擅闖禁區相信會被困上幾個月,我可不想再被困。
不過現在也不用我選擇了,孤身一人站在這寂寥的街道,不用特別去注意也能夠發現四周已經接連出現一些巡警,這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個白痴,歷朝歷代,縱觀東西方文化,當權者對於危及自己地位的事件都會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處事手法,何況現在他們要抓的是一群暴力對抗政府的暴徒,我明白並理解他們會懷疑一個在禁區外流連的人,可是我並不能接受沒犯錯就被捕,上一次的經驗已經告訴我現在的警察是無道理可言的。
「站住!別跑!」他們還未走近,我已經轉頭就跑,耳邊隨即傳來千篇一律的叫喊,其實我不明白這些話語意義何在,犯事的人一定不會因為你這幾句停下來束手就擒,至於沒犯事的人,看到一群警察手拿警棍指著你跑過來,相信也同樣不會束手就擒……呃!或者會?
不過我跑不到百米,背後就傳來一聲爆炸聲,從後而至的熱浪氣流差點把我吹倒,我回頭看著工業區內散發的黑煙與紅光,原先追著我跑的巡警已經轉頭跑進了工業區,照道理他們應該有幾個人來抓住我這個嫌疑犯,可是他們沒有,莫非工業區內存在著更重要的事物?
聽著愈來愈近的爆炸和撞擊聲,我終於看到我想見的人,三個戴著紅色的福克斯面具的男人從入口處衝出來,但最令我震驚的是,在他們衝出來幾秒後,原來兩米不到的入口牆壁突然爆裂飛散,一個四米高的人型機械從煙塵中衝出來追向三人,場面很科幻,非常科幻,這個電影大作的畫面令我好像腳下生根般釘在地上發呆。
「平民!」領頭的男人看到我便大叫起來,這時候我才回神過來發現,他們已經距離我不到三十米,那狂奔著的機械人每一步都彷似令地面震動一下,這刻我就像面對一輛高速駛向自己的車,不止心悸,而且發懵。
「最後一枚!」左邊男人說了一句,從懷裡拿出一枚手榴彈般的物體拋向後方,三人經過我身旁時也不忘就揪著我跑,看到手榴彈從機械人的前方爆炸,把整個機械人瞬間被氣浪吹倒,但是看來並沒有對它造成的傷害,除了燻黑了少許之外便沒有其他明顯損壞,只是它如被翻轉的烏龜一樣笨拙地想站起來的動作卻表明了這枚手榴彈的功效。
三名男子的體能好像很好,他們揪著我跑了左穿右插跑了幾百米後把我掉進了一輛白色的小型貨車,也不見他們非常勞累地喘氣,還未等我發問,領頭的那位男人就率先開口:「平民,你的樣貌已經暴露,他們很快就會通緝你,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加入我們,二是在牢裡渡過一生。」
我愣住幾秒再說:「我不和暴徒為伍為。」




「哼!原來是一個自欺者!」左邊的男子說道。
其實我現在也分不清誰是誰,三個男人都穿同一樣的衣戴著同一樣的面具:「請問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們?」
「我們彼此間是兄弟姐妹,並沒有稱呼,你還未是我們一員,倒不如簡單地叫我做一號。」領頭的男子說。
「那我是二號。」右邊的男子說。
「三號。」左邊的男子說。
「嗯,好吧。」我也不奇怪他們不告訴我名字,當一個暴徒組織成員總不能輕易把自己身份告訴別人吧:「那我想問一下,『自欺者』是甚麼意思?」
「就像你一樣,一群不願面對現實的人。」二號回答說:「告訴我你的選擇,加入我們,或者離開。」
不願面對現實?我多麼的現實啊!我心裡吶喊著,口裡卻開口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我加入你們?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
「正因為你這種想法,所以你才是自欺者!」三號開口說:「你們總是心存僥倖,卻不知道世界的現實性。」
「你們想我加入也要給些資料說服我啊!如果隨便一人問我加不加入我就說好,那我就是個弱智……嗯,是個低智者。」




「你想知道甚麼?」一號問。
「那個機械人是甚麼東西?現實真的會存在這種高科技武器?不會是電影道具吧?」
「就連你親眼看到的也不相信,那你還可以相信甚麼?自欺者。」三號說:「這機械人就是政府維持統治的新手段,根據我們了解,它將會作為消滅社會反對聲音的工具。」
「消滅?難道政府膽敢用武力鎮壓一切反對聲音?國際上不會容許這種行為吧?我實在不能相信。」
「所以你才是自欺者。」三號又重覆說了一句:「我們並沒有時間和你耗下去,現在你只有選擇的機會,前者還是後者?」
我沉默了幾秒再開口問:「加入後我需要做甚麼?」
二號回答說:「為推翻政府,解放日落港平民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種說法實在是很空泛,我不可能為了幾句口號性質的說話就加入的。」我搖搖頭再說:「在我看來你們至少要說出實質性的計劃,好像如何推翻政府,推翻後又怎樣管理無政府狀態的日落港。」
眼見三人沉默了好一陣子,我還以為他們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這種機密告訴我,畢竟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要一個反政府組織提供機密資料,在各方面也是個不合理的行為。
「曾經有一位理性者也說過和你一樣的話。」一號開口說道:「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我們沒有任可計劃。」




「沒有計劃?」我傻笑了幾聲,我完全想不到反政府這樣的大事情竟然一個計劃也沒有。
「只要是政府做錯的事,我們便要反對;若果它不聽取我們的意見,我們就要推翻,至於推翻後的結果我們沒有想過,但我們相信會一定會比之前好,因為我們的行為是集體的意志,這並不是只靠個人那種充滿自私與利益的想法促成的行為。」一號突然仰起頭再說:「是各人對烏托邦的追求才引導我們集結,我們是就是大家心裡的公義!」
這刻我驚呆了,我真不明白為何他們能想得出這種神棍般的發言:「但你問過所有日落港人嗎?如果不是,你又如何能說你代表了集體,繼承了集體的意志呢?」
「盡管有人會不認同我們的處事手法,但你不能否定追求烏托邦式的世界是人類所渴求的事。」二號開口說:「雖然事實上人類並不能打造出一個烏托邦,但我們可以盡力把自己生活的地方變得更近似。」
還未等我回答,三號就插口說:「說到底你究竟加入還是不加入,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無奈的,為了找到實驗公司的線索,我只能加入了。
「嗯,那我們現在就帶你見我們的頭領。」一號說,這令我有點好奇了,他們稱呼大家為兄弟姐妹,但又有一個頭領,這樣的階級制下和現在的社會架構有甚麼分別?只要上位者不思考,或是作出自私的決定,這組織就一定會變質。
「怎麼你們還有頭領?如果頭領指引錯誤的話,你們不就是違背了初衷嗎?」
「頭領不會錯。」二號回答:「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完全的自私者自然也會有完全的無私者,盡管這種人可能比較少,或是被生活謀殺掉,但不代表我們身邊並沒有這種人,也找不到這種人來引領我們。」
「這個世界上沒人不會錯。」我面對這種完全盲從的人有點意興闌珊,理論上和這種人論述觀點就好像白衣理性者和被他殺死的藍衣人一樣:「我曾經聽過一句話,人類是由錯誤組成,錯誤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因為錯誤,我們才會成長。」
「我們當然知道是人就會犯錯,但頭領不會。」三號的話弄得我啞口無言,我只能沉默地等待和頭領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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