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哥國際機場到達XONIC位於馬德望的廠房和農地,大約需要三個小時的車程,雖然是二月頭,但當地氣溫還是高得令人不斷冒汗,和香港的夏天沒兩樣。
在顛簸不平的公路上,房車沿著柬埔寨最大的湖泊洞里薩湖前進,坐在空調運作得點問題的老舊房車內,阿樹只好小口小口的飲水來防止中暑。
而在沒有太多車的公路上則有一輛斑駁的三輛摩托車有意無意的向著同一個方向進發。
搖搖晃晃的車子一直駛,司機對著電話說著阿樹完全聽不懂的高棉語,看著土黃色的巨大湖泊,日落時份的景緻卻沒有令人感到絲毫的平靜;隨著夕陽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之上,車子開始進入馬德望的近郊地區,大片的農地開始收入眼簾。
一望無際的稻米田在夕陽的餘輝下變成了一大片的金色海洋,泥土和植物的原始氣味對阿樹而言,是既遙遠又陌生。
司機把車子轉進了狹窄的小路,在天空完全變黑之前,阿樹終於看到他的目的地 – XONIC;然而從外表看來,這家所謂的基因改造工程公司卻和沿路見到的公司大同小異,阿樹還一度妄想過XONIC會像是電影中那些神秘的高端科技公司一樣:純白的主色、嚴密的保安、穿著白袍的人員到處走動、當然還有不同的實驗室和設施,至少這樣的話可以合理化今年度的龐大投資金額。
然而阿樹眼前的公司不過是一棟佔地約足球場大小的兩高層建築物,雖然建築物身後有著看不到盡的稻田,但建築物本身殘破不堪,鏽跡斑斑的大閘和搖搖欲墜的公司招牌都無法給予人「高科技」的聯想。
「那班人一定是偷看了我的電郵。」阿樹看著倒後鏡中,藏在轉角處的三輛車,心中暗忖。
 
「你好,我是費爾。」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站在廠房的入口處迎接阿樹,他穿著麻質的短袖襯衣,而筆直的鼻樑上則架著一副無框眼鏡。




「你好,」阿樹伸出右手,而費爾亦禮貌地回應,但費爾沒有展露出半點笑容,「今次的行程更為緊絀,後天的下午我要回香港,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現在可以先參觀一次廠房和實驗室嗎?」
「不可以。」費爾冷冰冰地說,「現在工人己經下班,廠基本上已經上鎖,要參觀的話也要等到明天。」
「但是……」阿樹嘗試說服費爾,但費爾卻一手搶過阿樹的行李。
「我安排了員工宿舍的房間,晚餐在房間之內,明天會有人收拾的。」費爾邊行邊說,「明天我會安排人手提供文件,下午再參觀廠房和查看文件,別讓我難做。」
阿樹沒有答腔,只是跟著費爾穿過廠房一樓,雖然只有一兩盞燈亮著,但勉強可以看到一樓的情況,就和一般的辦公室一樣,整層被劃分成一個個的座位,沒有房間,只有幾個座位特別寛躺,相信是留給職位最高的管理人員的。
而一樓的盡頭則是通向室外的後門和向上層的樓梯,阿樹跟著費爾穿過後門,只見在大片農地和廠房之間有幾間小平房,相信就是費爾口中的員工宿舍。
 
費爾領阿樹到了平房中最左邊的房間,放下行李後便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阿樹坐在被蚊紗覆蓋著的木床上,一窗之隔的田地中,無數的昆蟲囂張地「唧唧」大叫,蟲鳴之聲不絕於耳,晚風無法穿過細小的窗戶,即使是晚上,悶熱的氣仍然使人汗流浹背。
阿樹在安頓好之後便開啟了手提電腦的電源,但卻連半點無線網絡都搜尋不到,一部無法連接網絡的電腦也就沒大有浪費電力的價值了,正當阿樹打算關掉手提電腦之時,一個陌生的圖標卻在工具列上閃爍不停。
 




悶熱的晚風挾帶著稻米的香味彌漫在街道的每一個角落,在這個地區除了一望無際的農田和一些矮小的房屋之外,就只有一幢兩層高的建築物格外引人注目。
「XONIC」
在建築物形同虛設的鐵閘和保安亭之外,沒有街燈的街道是一個絕對黑暗的領域,剩下的只有夜行生物的痕跡,蟲鳴、鳥叫、獸嗥、甚至是成群的蝙蝠從低空中掠過的破空聲,恰如恐怖片中的經典場景,然而這個環境正為兩個別有用心的人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利用一年前阿Sam從阿樹手中得到的XONIC的研究報告和在他在XONIC香港辦公室留下的「後門」,阿Sam他們知道在今年的除夕夜,某項重要的研究成果將會在會議中展示,於是在除夕的晚上,阿Sam等一行四人闖入了席家的大宅,雖然該處不過是席家用為進行會議的「會議室」而已,距離席家的心臟據點還差距甚遠,但那天阿Sam等人確實從席家的人手中搶到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一隻牛角。
一隻屬於已經絕種的歐洲原牛的牛角。
這種生物理應在1627年已經從世上滅絕,但一隻明顯不是化石的原牛牛角卻被珍而重之地放在一個以能夠吸收衝擊的物料製造,並且能夠恆溫、濕度控制甚至和全球定位系統的特殊公事包之內。
當然這個系統已經被嫣嫣改寫了程式,甚至反過來利用它還進行反追踪,畢竟嫣嫣都是個能夠駭進美國國家安全局的駭客,但關於嫣嫣的故事,那是後話了。
無論席家的目的是甚麼,阿Sam的目的卻只有一個,而且絲毫沒有動搖,縱使意識到將要利用身邊的所人和事他都在所不惜。
 




「這個地方完全沒有無線網絡,」嫣嫣拿著雜誌般大小的平板電腦,左右兩手如同演奏鋼琴般輸入著不同的指令,「但如果靠近一點找到電線插頭之類都可以想辦法入侵,但有機會被人發現。」
阿Sam拿著熱感望遠鏡,觀察著這座看似破綻百出的堡壘。
「的確,這裡的防衛不下於那個大宅,都已經這個時間了,二樓還有一堆守衛在巡邏,而且最重要的東西,應該放在地下吧?」阿Sam仍然拿著望遠鏡,利用長度及腰的野草作掩護繼續監視。
「地下?」嫣嫣開啓之前駭進柬埔寨國土規劃及建設局取得的廠房圖則,但並沒有標示到地牢。
「哈哈沒有申報才是正常吧,反正都是不見光的勾當,」阿Sam放下望遠鏡,喝了一口水,「但這傢伙看不穿那一層,要不是剛好有人從一樓往下走然後消失了,我也不會察覺到還有一層。」
「應該是用阻隔物料建造的,果然應該進去看看,」嫣嫣說,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一隻指甲大小的機械甲蟲,「去吧鐵男!」
 
嫣嫣在平板電腦上開啓了遙控程式,連線之後便可以從螢幕中看到鐵男所拍攝到的影像,鐵男快速到潛入了XONIC的廠房,一幅立體地圖透過鐵男回傳到平板電腦。
「還是看不到地牢。」嫣嫣和阿Sam一起盯螢幕,但地圖上仍舊只是顯示出兩層。
「讓鐵男到這兒看看,剛才那人就是在附近消失的。」阿Sam指著地圖一樓盡頭的部分。
「好的好的,」嫣嫣繼續指令鐵男前進,「但我其實有一個問題,對方明知我們搶了牛角,但為什麼他們甚麼都沒有做,任由我們來到柬埔寨呢?中間好歹都隔了一個多月,按道理夠我們死上廿遍了。」
「的確,大概這是一個陷阱吧?把我們引到一個我們不熟悉的地方,讓當地人把我們幹掉,似乎比起留我們在香港對他們有利。」阿Sam頓了一頓接著道,「那隻本應已經絕種的牛應該已經不在這裡了。」
「那麼我們還來幹什麼?」嫣嫣沒好氣地說,有時,她真的猜不透阿Sam在想甚麼。
「姑且看看有甚麼留下來呀,所以我讓酒鬼和Thompson帶著牛角繼續查,反正我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找到她們,沿著她們應該走過路再走一遍,也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平板電腦的強光使阿Sam的眼鏡變成一片白色,令嫣嫣看不清他的眼神,「我相信,在某一天可以趕上的。」
「好啦好啦明白了,為了還阿樂欠你的人情,我會繼續幫你的,不用做些太勉強的事便可以了。」嫣嫣回到平板電腦的操作上,卻想起一些不願再想起的往事。




 
「到了。」阿Sam看著鐵男發放的訊號,顯示它已經去到一樓的盡頭。
「你的老友剛剛開了電腦,要利用鐵男的發訊裝置跟他聯絡嗎?」嫣嫣開啓了一個細小的視窗。
「也好,雖然他應該不會再幫忙,」阿Sam輕輕握拳,「來把他們掀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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