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唔知,其實同人分享自己內心最真實嘅想法同秘密,係一件好冒險嘅事。」我記得那天放學後,我們即興去看電影。 


戲後,下著微微細雨,雨絲被風吹得紛飛四竄,連徐嘉恩的髮絲也沾上了。 


她很感觸的說出這句。 


「點解咁講?」我問。 




「因為唔知到底嗰個人係咪真係信得過,唔知佢會唔會背叛你,當背叛咗就會好受傷,所以係一件好冒險嘅事。」 


「原來係咁。」 


「人表露自己最深處嘅事,等同將佢『自己都交畀你。』」 




「做咩今日咁感慨嘅?」 


她凝視著前路,雨把一切都霧化。 


「因為岩岩套戲掛。」 




老實說,我忘了電影是說什麼。 


「飯桶,你係咪一個可靠嘅人?」 


「我諗......係掛?」 


當時我不能不說出這一句,難度跟她說對呀我不可靠。 


可是長大一點發覺,原來「我可靠」這三隻字,很難說出口。
當你要不欺騙自己的時候。 




因為背後代表著的意義和責任...... 


「你記唔記得我爸爸媽媽離婚?」 


「嗯。」我點頭。 


「你記唔記得我有隻狗?」 


「嗯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說:「其實我原本唔係哩個名架,當我隻狗死咗之後,我爸爸媽媽好快就離咗婚,我有段時間好唔開心,世界好似得返我一個。媽媽好快改嫁咗,我亦都要跟住改名。當名變咗,世界好像一切都變哂,狗仔唔係度,爸爸唔係度,一切好似由彩色變成黑白咁。好辛苦,每晚都會喊,每日都好似得自己一個。」 


我沒想過原來打擊是這麼大。 


「好慘.....」 


「好快,我就係街度流連,識咗一班朋友,佢地中意周街玩.....我都好受佢地影響.....」 


「當我第一次偷野時,我都唔記得係咩時候。只記得,係地鐵站一間OK便利店,係一枝可樂。當時一大群人,哄哄鬧鬧,因為玩完,每個人都喊口渴,然後去OK買飲品,由於人太多,我們幾乎將成個OK都窒滿,只有一個職員忘住收銀。 




因為我無帶錢出街,買唔到。 


「你唔飲野?」我地一群人當中,有一個叫美萊,大姐姐,係成群人嘅核心人物。

「無錢呀。」 


「簡單啦,想飲咩?」 


我原本以為佢要請我,點知佢轉身走向便利店,隨手就拎咗一枝可樂,就走出黎,而收銀職員忙住收錢,根本唔為意有一個人無畀錢。 




我呆咗,佢遞過來問:「做咩呀,唔要?」 


「你?唔係未畀錢咩?」 


「痴線,畀咩錢。佢都唔知。」 


「但......好似唔係咁好啵。」 


「有咩事呀,一枝可樂啫,佢賣咁貴賺咁多,你拎返一枝好公平。」 


我被佢說服咗。 


從嗰日起,我總是覺得欠美萊野,而也因此,我認為偷東西無咩大不了,正如美萊講,他們所賺的,過於他們所應得,我們只是拎返一啲。 


但最重要,偷野有種刺激感,大到我可以忘記唔開心嘅野。 


那種刺激感就係,你去偷竊時,就係一場挑戰,你會怕被人發現,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咁,眼需要觀四方,耳需要聽八方,先細心視察店裡有無閉路電視、位置,再睇老闆動向,趁佢唔留意出其制勝,偷到就好有刺激感。 


偷筆偷紙偷飲品偷野食。 


就是咁,偷野變成我人生其中一樣興趣。令我可以忘記隻狗既離開,爸爸媽媽既離婚.....」 


「你.....會唔會接受到一個咁樣嘅我?」她緊張地望著我問。 






你.....會唔會接受到一個咁樣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