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加拿大留學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返香港。 


一來是到外國,內心不期然會泛起一種內疚感,因花費父母大量金錢,如果家中富裕還好說,但我的家庭並非如此,因此總有一種催逼,叫自己專心努力讀書才是最重要。而且我也負擔不起昂貴的機票。 


再者就是...... 


因此,當聽聞忌廉他們約好畢業旅行其中一站的地點落在這個北國時,我也掩不住自己的興奮。 




「做咩咁開心咁樣?」莎莉大概看見我喝牛奶也一臉發春的樣子,便走過來問我。 


「有朋友黎探我呀!」 


「咁開心?」 




他們也一直知道我很掛念我的朋友們。 


這確是一個喜訊。 


在機場等待他們的時候,在遠處已能聽見他們的吵架的聲音。 




「喂,夠未呀,你可唔可以唔好再跟係我後面?」忌廉的聲音。 


「邊個跟係你後面,你用下你隻死人眼望清楚啲,而家邊個行得快啲?」陳心儀反擊。 


「其實......」是阿古的聲音,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忌廉淹沒:「我囉。」 


「係我呀!」 


不久便目睹他們你爭我奪地搶著出閘, 




「喂!」我揮手叫他們。 


他們搶著走過,第一句便是:「喂!飯桶,你評評理,哩個女人成日跟住我,真係好叉煩。你可唔可以叫佢行開?」 


「邊個跟住邊個呀?係你拎住我個紫銀蘇英格蘭扭紋水晶先架!」 


「邊個叫你係人訓覺時候都拎住條水晶作法,叫人點訓呀?」

  
「哩個唔係叫作法,係叫靈感。我都預感到同你一班機係會無好事發生架啦。」 


「對住你真係唔方有靈感。」 




「去死啦你。」 


「Lady first.」 


他們吵過不停,我和夾在他們中間的阿古只能無奈的笑。 


「佢地好煩呀可?」我問。 


「都唔無係呀,佢地幾得意。好似一對鬥氣怨家。」 




「畀忌廉聽到實激死佢。哈哈。」 


他們由機場吵到回到我寄宿的家仍在鬧,沿途吸引不少途人目光,其實蠻丟臉的,不過我喜歡。 


因為我在這裡寧靜太久。 


寄宿的父母一如以往熱情地招呼他們,莎莉對他們的態度好像不太友好,或許是我的錯覺。 


晚餐又是一頓豐富大餐,結果害他們以為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奢華美好。 




「唔怪得你唔返香港啦。」 


整間房子更加熱鬧起來。 


不過其實我所居住的地方,實在沒有什麼好玩的,晚上的時候,也只是一群人聚在我的房間,一起玩龍與地下城之類。
一起大被同眠,然後他們訴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怎樣面對公開考試的痛苦,還有....... 


阿古戀愛了! 


對象是鄰班的班長,好像是一個活潑陽光的人。 


「恭喜你呀。」 


「多謝。」她幸福地笑。 


我們聊天仿似有說不盡的話題,要把這些年來的事一一盡訴,結果一不小心,聊至天亮。 


內心很溫暖,在這雪國第一次有這種暖和的感覺。 


直到天光時,我們也意猶未盡。 


原來,我真的很想念他們。 


去廁所時,莎莉剛好也出房,然後拉著我手、細聲地問:「佢地係你女朋友?」 


「當然唔係啦,人地有男朋友啦。」 


她這才重現笑顏。 


第二天,我帶他們到市區去遊玩,始終也不能太失禮,要接待遠人嘛。 


然後逛了一整天,第二晚仍舊是心事分享俱樂部。之後他們就去下一站旅遊點,我們就說再見。 


「其實今次旅行,我地四個都一致同意要黎探你,因為你實在太耐無返黎。」他又續說:「多啲返黎香港啦。」

「我會嘅,我都好掛住你地同香港。」 


「拜拜啦。」 


揮手說再見,下次再見會是何時? 


在機場,望著他們的飛機起飛時,我又回想起那一天。 


「我地最後嘅決鬥,就係大家係大家嘅生命裡面消失。我相信妳好快就可以做到。」 


這時我臨入閘前,對徐嘉恩的最後一句。 


她好像有話要說,但我不知道,又是什麼安慰我的說話。 


我不需要這些。 


上機後,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感覺,她凝望著這班機起飛。 


這種感覺直到起飛後才慢慢消散。 


那日的夕陽很美。 








道別不可再等你 不管有沒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