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書展,今年已經是第二十五屆了。場刊也好,宣傳也好,都附上類似的話語:從香港閱讀世界;推動本地閱讀風氣。

  首先撇除這兩句說話,先不論進書展的人平時會否逛書局,我用兩個身份講述一下在書展的所見所聞。

  一是參展商身份,此乃美稱,不過是個普通搬運工,還要幫忙兜售的那種。岡位被編到賣教材那類,說實話每年都會有出的模擬卷──而本人從未做過這些練習、學校要求做的我不算在內吧,因為不是自己額外買,甚至連補習都沒有補過。它們有其存在的價值,舉例來說,今年新出有本講文言文的書,在我所在的攤位是熱賣貨,因為質素高,收錄古文不少,有注解、語譯,還有「文言文常識」一項,達數十頁,這類教材就是好的教材。

  但是家長、學生到書展的目的為何?買教材、練習嗎?據說最初書展所售的,都是文、史、哲一類的書,現在倒像變成了散貨場;基於兜售緣故,我亦無意間透露自己修讀中文的,於是有家長向我請教學好中文法門,無疑是多讀而已,近年來的作家不認識我倒算了,竟然有家長不知道魯迅、梁實秋是何許人也,教育難道就只剩下考試嗎?這是一個哀歌。

  另一個身份,乃入場購書者。若論今年場地,某些大攤位確實比以前走得舒服,但部分依舊水洩不通,人來人往間不停相撞。但講到書展,重點當然是書,我沒有去聯合集團旗下的攤位逛,平時也許會到中華書局涉獵一下古典文學,但既然問過職員說沒有我想要的《詩經》、《楚辭》也就懶得走了。都是走田園、榆林等的攤位,趣事就在這時發生。





  有兩個年輕的女生,嗯,我猜想十五至十七歲左右吧,已經不太懂分辨人的年齡了。兩人各拿著一本太宰的《人間失格》,一人道:「兩本書一樣嗎?」

  另一人道:「可能是同名同姓同書名呢。」

  我立即予以糾正:「這是著名的日本文學大師,兩本書是基於出版社和譯者不同所以在翻譯上會有差異。」在這節眼位上我當然數了數太宰的文學特色和其為人理念之類,她們也有好好的聽我說;另一件事就是有人拿起三島由紀夫的《性命出售》,問友人:「這本好看嗎?」

  友人答道不知道,更表示不知道三島是誰。於是他們放下這些書,轉移到另一邊去看書了。

  再之後更離奇的事發生了,不認識太宰治和三島由紀夫絕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卡夫卡,這個熟稔的名字,竟然有人拿著《城堡》喃喃自語:「卡夫卡是誰來的啊?」我實在接受不了竟然連卡夫卡都變成無名之輩了。





  話說回來,「從香港閱讀世界」和「推動本地閱讀風氣」這兩個方針政策,到底指什麼而言?先不論海外人士(主要是大陸人)能享受較低票價優惠,兼且能夠從不同入口進場這些新聞,據我所知,一般人最愛看和買的,是旅遊書和語言學習書類,從香港閱讀世界就是指旅遊書嗎?推動本地閱讀風氣就是指讀這些實用書籍嗎?不見得是這樣吧。

  假如這兩個政策推之有效,就不會有人連魯迅、卡夫卡是誰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有人將譯版之不同錯當為兩本書,如此可見文、史、哲類書越見不好賣,出版商和書商寧願投讀者所好,出版即食的流行文學,不管質素有多惡劣,又或持平點說,根本未到可出實體書的質素,都勉強出版推銷,賣的只是口味和那一股熱風,幾年後有沒有人還記得這些書都成問題。

  當務之急,並不是向大眾推廣文、史、哲類書有多好,可以增廣見聞之類等等,就算你免費送書,每位入場者派送一本2014年度作家董啟章的新書,有多少人會看?有些人買書回家也不過是附庸風雅,故作風情。故此不才認為,文學或文化的推動應該是面向大眾化、普及化,就像將文學作品改編成電視劇、電影一樣,將艱澀晦懂的作品以輕鬆、簡單、直接的手法呈現一次,重構經典也好,新創作也好,令老嫗皆懂,便能達到推廣文藝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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