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呢…就本來想嚟借嘢嘅,你搞到咁……睇嚟我都要照顧埋你架啦下?」

「好彩你都有自知之明。」我嘆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

「你有冇藥啊?」阿妤翻開雪櫃。

「無…我老母只係留低咗少少生活費……」

「咁啦,我整粥同幫你整條熱毛巾,你休息先,仲有啊……」阿妤取下我吞在口中的探熱針:「你睇電視戲睇上腦咩,吞住探熱針唔會令你好番嫁。」





「……」

「我宜家就幫你落街買啲嘢返嚟煮,你訓返覺先啦。」阿妤從洗手間弄了一條毛巾敷在我額頭上。

哪個男生娶著你,真是三生有幸。

阿妤出去不久便手握著一袋一袋的新鮮材料回來,單單從沙發上已經聞到了一陣海鮮味。

「係咪好貴嫁?俾番錢你……」我病病歪歪地說。





「唔貴嘅。」阿妤拉一拉高手袖,開始處理手上的材料:「買咗啲蠔仔、免治牛肉、菜寶、蔥、芋頭、薑仲有蝦,只要切好所哂落碗粥就搞掂,又平又好食。」

「哇…聽落難道幾高……」    

「粥姐,難我唔到。」阿妤已經開始流暢地切好著所有材料。

「個菜譜你自己發明架…?」

「至少出面唔會食到先。」阿妤默然一笑。





「好人妻…」我讚嘆到舉起姆指給阿妤一個讚。

「放心,我仲未結婚喎。」

「你唔結婚就最好啦,世上好難搵到第二個你架嘛。」

「你呢,口花花、唔專一又鐘意駁嘴,邊個嫁著你真係要同你鬥一世氣。」阿妤說。

「我諗……可以忍受到我嘅,真係得你一個。」我抬頭望向大廳牆上掛著的數個相架:「記唔得我哋第一次點樣認識?」

「記得~」

說起來,我跟阿妤第一次相識的經歷還真的有夠好笑。

還記得那天,太陽很猛,我本身自己一個在幼稚園的校巴上是獨坐雙人位。但那一天出現了一個比我個子高一點的女生,她坐到我旁邊。





那個女生,當然就是阿妤嘍。

就在校巴開動的期間,我已經注意到她一直凝視住我。然後她無端白事把自己的幼腿放在我的大腿上就這麼壓著。

不久,她還整個人壓住我在椅子上,大家鼻尖剛好零距離的碰著,然後凝視住我。

那時候還小的我可被嚇壞得一句聲也不敢出,而且可能因為我們還是小朋友腳短的關係,車上的保姆並沒發現她壓住我。

整程車她就這麼壓住我,凝視著我……

陽光從窗布隱約地射進來反射著她側面的容光,現在我還不曾忘記這位霸道的小女孩。

下車後,我立即回到當時我還是十分孝順叫老媽作媽媽的身邊。但接下來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遙嘉妤下車後走過來把我抱住!





我第一想法就是,這女孩很霸道很可怕!

我老媽跟阿妤的姑媽看到這場面也嚇了一跳,但隨後反而大笑起上來。雖然我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哭泣起來,可能是阿妤把我抱得太緊。

那天,我抬頭望向比我高一點的她。陽光背向著她整個人,這刺耀的畫面,我大概怎樣也不會忘記吧。

阿妤的姑媽還溫柔地問:「小妤,你點可以隨便抱住人哋架?」

「哈哈哈……細路仔就係咁無戒心。」老媽走到哭泣的我的身邊,笑著說:「小晞,人哋個女抱住你,你執到啦!」

自此,阿妤的姑媽與我的老媽就變成一對好朋友。而我跟阿妤,也順利成章發展到現在這段關係。

有時候,小時候種下的因緣真是不可以說小。

「滋滋滋~~~」阿妤開始「爆香」著已切成一小粒的芋頭。





我一時心血來潮,取房間拿了枝木結他出來,開始彈奏著阿妤教我的那一首《陽光燦爛日子》。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一喊♩~一笑♩~光陰似水~踏入奇妙之旅♫~抱你然後安睡~祈求讓你了解~動盪年代有太多怪事情♫~」

「…阿晞,點解你咁快上手……」阿妤轉頭望住我:「你轉chond咁順嘅…」

「唔知喎……可能無聊拎出嚟彈下,咪開始彈得順。」我一邊彈奏一邊問:「話時話,點解你細個嗰陣無啦啦抱住我嘅?」

「…」阿妤把免治牛肉、蠔仔及蝦等材料都倒進熱粥鍋裡:「唔俾?」

「得~攬一世都得。」我淺笑。

整鍋蠔仔粥煮完後,阿妤給了我一碗。那碗粥的香氣單單一聞,就已經令人胃口大開。





我合上雙手:「我唔客氣啦。」我像個數天沒食物進肚的人一樣很快地便扒完整碗粥。

「正啊…」到吃完整碗粥後,我才從美食的世界裡回過神來:「成個人暖哂!」

「你啊,好心你間房得閒就拉開個窗簾,吸收啲陽光,咁先有維他命。」阿妤一邊吃一邊說。

「我隔離咪有個陽光囉。」我用手指戳一戳阿妤臉頰。

「又口甜舌滑,不過你個比喻幾貼切啊。」

「認叻。」我無奈一笑,走到去電視機旁取出一盒光碟,把其中一張放入電視機裡。

「睇咩啊?」阿妤問。

「求婚大作戰。」我坐回到沙發上:「見冇嘢做又唔想訓,咪重睇多一次,有冇睇過啊?」

「有,不過人係無第二次機會……」阿妤說。

「所以個故事就係同我哋講,人唔應該活喺過去嘅執著……而係要改變將來。」我說。

「咁你呢。」阿妤望住我:「你又有冇繼續活喺過去。」

「…」一時之間,我答不出阿妤這個問題。

於是乎,我們就一聲不響的觀看著這套電視劇。

時間不留人,很快便去到了二月中。校方為了讓同學放輕鬆應試,所以舉辦了中六級同學最後一次參與的學校活動──石澳燒烤。

今次很多同學都有備而來,例如一大早便托著一盒盒生龍活虎的海鮮去學校,又準備了一部又一部的拍立得相機,準備作最後的留念。

乘著旅遊巴去到石澳後,不少同學都立即更換了便衣落沙灘,有的就負責去到爐邊進行起火等工作,不過還是最多人眼悄悄地望向擁有七大女童軍的地方。

而我,則站在爐邊遙望著沙灘外的海平線。今天有和風吹送,又綠樹成蔭,是個燒烤的好日子。

我望向遠方的阿妤,她正負責幫其餘的班別起爐,不過望見她臉上那黑巴巴的木炭污跡真是有夠好笑。

不過不得不佩服,她連在這裡野外燒烤也有自己一套的烹飪方法。例如會用錫紙包住雞腎等內臟、在元貝上放一大匙樽裝的沙嗲醬、把鮮蝦切一半加上青椒胡椒等燒得香香的,令遠方的我也不禁垂涎三尺。

相反,我們這一爐的阿發、Eric及王大雞等只會把那些普通的肉丸子插在燒烤叉中燒,相比之下有點頹廢……

「燒隻雞翼俾阿妤食先。」阿發走到桌旁,把雞翼插到叉上開始燒。

「喂喂喂…你諗住就咁燒之後拎俾阿妤啊?」我問阿發。

「係啊。」阿發點頭。

「點得嫁,佢高手嚟嫁,一食就知你有冇心機整啦。」

「我好有心機燒嘅,佢一定鐘意。」阿發說。

「好,我同你鬥!?」我望住阿發。

「吓?」

「睇下阿妤話邊隻雞翼好食啲,好冇?」我問。

「好啊。」阿發答應挑戰。

我立即走去把雞翼準備好,當然我不會像阿發這麼白痴,打算在最後才放上蜜糖當調味,阿妤這麼聰明,一定會知道誰做的雞翼最用心最好吃!

「喂。」王大雞突然走到我背後。

「咩料啊…」我望住他。

「我問你咩料先啱。」王大雞笑了一笑。

「吓?」

「你突然好似咁緊張遙嘉妤嘅?」

「……」我想了一想:「邊…邊有啊,同阿發比下賽唔得咩……」

「心照。」王大雞拍拍我膊頭。

我真的有對阿妤更為關心了嗎?不管了,現在比賽要緊。

之後我從班上拿來一些青蔥,用膠刀把它們切好連同少量黑胡椒撒在雞翼上,再拿一小片雪印牛油塗在雞翼身上,才開始正式燒。

「哇,又搞喱樣個樣,原味好食啲。」阿發望住我的雞翼。

「宜啲唔係叫搞喱搞路,宜啲叫熱誠,改良一樣食物本身嘅味道,追求更高嘅層次。」我說。

「哈哈哈……」王大雞見我跟阿發的戰爭後,就開始笑起上來。

「王大雞,你再笑我連你都燒埋。」我盯了他一眼。

「咳…」

十分鐘左右過後,我與阿發的雞翼也已經燒好。他的雞翼是金黃脆皮的,而我則帶有油膩膩的,不過沒他一樣乾瘦,相反內裡的雞汁保存得十分之好。

然後我跟阿發就拿了去給阿妤評分,阿妤一開始見我們兩個走來也有點愕然,不過我們跟他說了要比較之後,就笑我們無聊。

「講,邊隻好食啲!?」我問。

「我好用心整……」阿發說。

「呃…」阿妤舔一舔嘴邊:「無話邊個好啲唔好啲嘅,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鐘意食牛柳,所以請你哋將雞翼收番去喇!」

結果,原來是我們兩個也輸。

吃完一大輪之後,就當然要做適量的運動,所以我們就一班人衝了到海邊遊玩,感覺上總有一種莫名的青春。

我跟阿發一頭一尾的捉住了王大雞,一起拋了他落海,又不斷抓起地下的沙擲到Eric的身上,總之直到我們玩得很累的時候近乎中午時份,人流也開始變多。

石澳附近的士多鋪也開鋪了,我跟王大雞去了那裡買了一副叫昆特牌的卡片對戰遊戲,渡過了中午太陽猛烈的時間。

直到四時多,學校的老師散去,學生亦有些已經離開,不過我們當然不會這麼快就走,至少要玩到晚上才夠本吧。

這樣問題之一出現了,就是大家的食物都吃得七七八八,假如要再燒的話只能找個人出石澳再買入來。

「好餓呀……我唔想去士多買麵食啊,好叉貴。」王大雞躺在沙灘上。

「Hey!」就在此時,另一個年青人走了過來:「你哋學校想唔想一齊玩?我哋有個比賽,想搵多啲人一齊玩姐。」

「吓,唔喇唔喇,你哋搵第二啲人啦。」王大雞說。

「唔好咁喇,幾好玩架!我係一間社福機構嘅活動搞手,一定要搵幾個人嚟比賽搞到氣氛高啲架嘛!」

「得。」我說:「不過有條件。」

「係?」

「條件就係,你輸咗嘅話要分一半肉同菜我哋。」我提出條件。

「吓!我哋社福機構嘅人都可能唔夠食喎……」

「點呀,咁咪唔好玩,世界上係唔會出現無獎品嘅比賽。」我淺笑。

「得得得!!!一於咁話!」他答應。

接著,那人把我們帶到去沙灘的另一邊,開始講述遊戲玩法,而原本一直待在樹蔭下彈結他的阿妤也被我的目光吸引過去。

「遊戲好簡單,三項鐵人!我自我介紹先,可以叫我糯米糍學長。」他開始講解遊戲:「首先,兩邊參賽者要由我嘅位置,跑到去前面插住枝樹枝喺沙到嘅位置,拎到枝樹枝就代表贏咗一局,之後再游水去到工作人員指定位置,潛水落去執一塊心型嘅石頭再番上嚟,執到就代表贏第二局,最後第三局比賽會喺其中一個人上水之後臨時講述!」

「喔…即係長跑加游水。」我說。

「你哋派邊個?」糯米糍學長問。

「就我。」我舉起手。

「你掂唔掂嫁,啲咁緊要嘅關頭交俾我好喎…!」王大雞在一旁說道。

「你等食啦~」

「好,我哋社福機構派出嘅代表係有飛毛腿之稱嘅陳浩信!」

「Wow!!!!!!」一大陣的歡呼聲。

啊…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壓力開始有點大。

「落晨晞!落晨晞!!!」王大雞也大喊起來,呼籲著我們學校的學生過來支持下我。

「講明獎品先!輸嘅話要交對方一半嘅食物予對方繼續燒烤!」糯米糍學長喊道。

「落晨晞加油呀!!!」、「唔好輸呀!!!輸咗我哋乜都冇得食啦!」、「十卜你呀──!」

「兩位選手準備好未!?」糯米糍學長問道。

「準備好!」陳浩信點頭。

「準備好!」我舉起姆指,望向與海平線相交重疊起來的夕陽。

「3…2!1!!!go!!!!!!!!」糯米糍學長大喊。

我跟那位叫陳浩信的人兄也立即狂奔向前,望住最遠處的那一枝插在沙灘上的樹枝。

話說回來,這傢伙也不是蓋的,速度竟然和我一樣。就準備去到要奪下那樹枝的時候,那傢伙竟然突然發力,我逼於無奈之下只能向前撲去奪過那樹枝,遺憾的是竟然被他搶先一步拿走……

「第一局,陳浩信勝!三秒後緊接第二場比賽!」糯米糍學長大喊。

三秒過後,我與他奔到大海裡頭游到去工作人員附近,就在我正打算潛入去水底的時候,我聽阿妤的呼喊……

「阿晞,呼哂啲氣出嚟再潛落去呀!」

我沒有一思疑惑的照阿妤所說,呼出了所有氣才潛入去水底,陳浩信潛到一半的時候疑似再落不到更深,所以就算見到那塊心型石頭也取不了。

而我卻出奇地可以輕鬆地潛到落水底,把那塊心型石頭取到……是阿妤剛才叫我潛水前呼出所有氣的關係嗎。

我浮出水面後,立即後立即游番去岸邊,陳浩信幾乎同我同一時間上去,現在是一比一。

糯米糍學長叫我們上到水面後亦即刻講述第三局比賽:「決勝局!喺在場搵一個女仔到我面前!」

「……」陳浩信有點猶豫地望住在場不同的女生。

而我則毫無疑惑地走向一個女生面前,先把手中心型石頭含在口中,然後以公主抱方式抱起她:「借你嚟用一陣先,阿妤。」

阿妤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眼神有點像迷途羔羊。

我把阿妤抱到主持人糯米糍學長面前時,雙腳終於乏力,單腳跪了下來。

「塊心型石頭呢?」糯米糍學長問。

我把心型石頭從口中吐出來:「贏咗…嗄……攰到死。」

「宣佈!勝利者──!」糯米糍學長低聲問我:「你叫咩名?」

「晞…嗄…嗄……」

「阿晞!」

我氣喘無力地躺在沙灘上,都不知有多久心沒有再跳得這麼快……

「死得未啊?」阿妤拉開我手臂。

「差唔多……」

如結果所說,因為我贏了的關係,青年協會那邊的人都分了一半食材給我們學校的人。不過大家都主要趁臨近天黑之前,一起以夕陽作背景,在沙灘前面合照了一幅又一幅的照片。

阿妤則陪著我在沙灘上坐到現在,一起望著那金黃色的海面,而人群亦開始散去的關係,所以能清楚地聽得到海鷗與海面的茄浪聲。

「點啊?陽光幾好呢,你多啲好似啱啱咁咪幾好,唔洗成日困自己喺間房入面。」阿妤說。

「宜種感覺,的確好似遺失咗好耐。」一股推動力的感覺。

「人跌過嘅話,的確好難重拾番當初嘅個種感覺…」阿妤繼續說下去:「但係信我……相信自己嘅能力同感覺,佢一直都仲喺到。」

「你真係好似一個太陽…」我淺笑一聲:「永遠都指引住我咁。」

「每個人跌過,你陪我捱過,我都會陪你捱過。」阿妤微笑望著海邊飛翔的海鷗。

「你都經歷過一啲人生之中嘅傷心事…?」我還以為阿妤由出世到現在都是這麼堅強。

「記唔記得幼稚園?個陣我喺間校巴上面壓住你。」

「記得……宜件事幾時都咁好笑。」

「個陣,我父母發生咗一場車禍,兩個都離開咗。」阿妤抬頭仰天,望著橘黃似甘的天空:「之後個一嗰星期,我上到校巴咁啱就遇到你……喺你身上,你有一種同我爸爸好相似嘅氣息……陽光嘅氣息,所以直到落車我就一直抱住你,唔想你離開我…係咪好搞笑?」

「Sor…我宜家先知。」我抓抓頭髮。

原來阿妤的父母是這麼早離開……難怪…我都沒有見過她父母,從來只看見她姑媽一個照顧她,而且經常來我家中蹭飯,還以只是她家人一直忙著工作……

亦難怪,由小至大妳就這麼堅強。

相較之下,我實在太過軟弱。

「唔緊要,宜啲事都冇人想提。」阿妤說。

「呼…」我呼一口氣,然後鼓氣勇氣地說:「其實,我都有一段不堪回首嘅過去~」

「我知,中四個陣。」阿妤答:「……你收埋自己喺房成個星期。」

「中四個陣……我喺地下酒吧嘅狼族演唱會入面,識咗一個樂天嘅少艾,佢叫Ruby。」我低一低頭,望住地上的軟沙,不自覺莞爾一笑:「佢份人好活潑…又好開朗,總係喺其他人身邊跳嚟跳去,又會陪朋友做又癲又喪嘅嘢…影相個陣佢表情就永遠最趣怪,明明有電話…又好鐘意寫信俾人,最後我因為佢嘅性格,而同咗佢起埋一齊。」

「…之後呢?」

「直到有一日,Ruby佢好似失咗蹤,我完全搵唔到佢,咁嘅情況一直維持咗一個月,我以為佢係憎我死性不改,想離開我……直到有一日,我收到一段影片。」

然後我取出手機,讓阿妤觀看那段影片。影片中,Ruby依舊說著以下的對白,這副面容看多少也不會厭倦。

「晨晞,有冇好掛住我呢?你係第幾次睇宜條片啊?第一次、兩次、四次、十次?你都應該有有老婆有仔女啦,可能你只係突然間感嘆世事,拎番條片出嚟睇,係咪估中咗呢。我都走咗好耐啦,仲有冇傷心啊?你唔好傷心添啊!打爆你啊呀!所以有冇學我咁享受喱個世界帶嚟嘅一切?有冇學我咁盡量陪覺得最愛自己嘅人?有冇學我咁好好學識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冇嘅話你喱世人真係白活喇。從小呢,我爸爸就同我講,時間係一樣好奇妙嘅嘢,就算你用盡所有方法去改變,最後結局都係一樣,又或者只係受住不一樣嘅痛苦,但都係痛苦。
所以預期想改變時間一切,懷念過去,倒不如好好生活,從喱一秒鐘就可以珍惜,你話係未?再見喇!Ruby嘅神奇魔法要消失喇!真係要消失喇!Ruby Close!。」

「佢…」

「某一日佢喺我生命中消失,到宜家佢仲喺唔喺到我都唔知。」我閉上雙眼。

「…」

「佢以前成日出唔到嚟,係因為佢身體實在支撐唔到……仲等我有時會怨佢。」

「但係直到今日,你都仲記掛住佢?」阿妤說:「所以再無同過任何一個女仔拍拖…除咗返學…每一日都收埋自己喺屋企裡面渡過……」

「應該係話…我已經失去咗愛人嘅能力。」

「落晨晞,你真係陽光宅男。」阿妤望向夕陽:「不過……如果見到前面有陰影嘅話…唔好怕,咁係因為你背後有陽光。」

陽光打在阿妤的側臉上,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神女一樣。

你…就是我的陽光吧。

「Hey兩位,我知打擾你哋唔係好啱……」王大雞走近我們,說:「不過我哋相影幅大合照,所以你哋要一齊過嚟。」

「影相喎。」我逗笑地說。

剛才氣氛真的有點…

不知怎樣說。

「齊人啦,埋位!」王大雞大喊。

原來大家都早已站好位準備合照,只餘下我和阿妤兩人,所以我們也快速地找了個角落的一個位置,然後面向鏡頭。

她的動作還是十年如一的勝利手勢,而我,也沒有變過,始終是那個只懂得舉起姆指的男生。

合照過後要散的散,要留的留。要我則是留的那一位,不知為何我想留在沙灘看著星空,一直待到想走為止,這是男生的情懷嗎?

「喂,你唔走啊?」王大雞問。

「唔。」我搖頭。

「你貪死夜晚會有女咩。」

「坐下姐,洗死啊,問問問。」

「得得得!唔問,不過你留我都留,冇理由拋低自己最親嘅gay友嘅…!」王大雞輕撫著我的背部。

原本我還想著阿妤會準備離開,料不知她還握著結他坐在沙灘上彈奏著音樂。或許對她來說,彈結他就是其中一種抒發的方式。

合巧有一隻毛髮棕黃的狗走到過來我身邊,我便隨地撿起一枝樹枝,把她擲到阿妤身旁,那隻狗見狀便即刻飛奔過去把樹枝當作骨頭般咬住。

當然,阿妤也被那隻狗驚動了,而轉身望望它,再望向了遠處揮著手的我。

「你仲唔走啊。」我說。

「如果有個營火,之後我再喺到彈結他~你話幾有情調呢可?」阿妤說。

阿妤一言既出,我便開始收集樹掉跌落了的樹枝放到聚在一起,再用打火機點燃著起來,當然還需要拿一塊沒用的紙皮或膠碟把火弄大。

誰不知我最後竟被營火的火舌觸到了紙皮,使得整張紙皮也在燃燒起來,我的大意,使得阿妤也忍不住要笑著撲火,幸好周地也是沙,火勢才不致大下去。

「落晨晞……你有冇常識嫁?」阿妤無奈地搖頭苦笑。

「我份人嘅構造元素表勇氣佔咗一大半。」我笑一笑,抬頭望向月亮,又不禁回想起與Ruby的點滴。

「如果…」阿妤似乎注意到我感慨的表情:「如果你想抒發下心情嘅…咪去行下山囉。」

「行山?」

「係啊,我成日行山,一有壓力、一有唔如意嘅事就會行,行到自己放鬆哂為止。」

「真係唔知你有行山喎,總以為你淨係會游水同彈結他添……」

「你從來都唔留意我,又點會知呢?」

我抓抓頭苦笑:「又係。」

「不過你咁講一講…我又想試下行山。」如果Ruby還在我身邊的話,也不會想見到我整天就是把自己收藏在房間內吧。

「Good try。」阿妤總保持著陽光般的笑容:「人有時經過一啲辛苦嘅歷練,你回頭一看,就覺得以前所承受嘅根本就唔係咩一回事。」

「又係嘅。」我擦一擦雙手:「哇…開始有啲凍添。」

「下星期仲凍,得番三、四度。」

「如果個一晚食阿妤煮嘅粥,一定暖到入心入肺~」我搭住阿妤膊頭。

「唔得喎,我要上大帽山喎。」

「吓!?夜媽媽上大帽山做咩?」

「下個星期大帽山可能會落雪啊嘛,天文台吹到話係百年一遇啊嘛,咪去睇下囉。」

「係真唔係啊?香港落雪……?」

「我邊有呃過你,從來得你呃我。」

那一晚之後,我就開始思考著阿妤所說的,就是去不去大帽山好,因為她也說過這次是十分困難、上面存在著很多不明的因素。

以前我遇到行山這些如此正面的活動,我是一定不會出席的。

因為我始終是個享樂主義者,要我花時間去跟花草樹木溝通,倒不如去聯誼派對多識幾位異性朋友還好。

而且網上亦有很多行山專家說,不時經常像阿妤般行山的市民最好不要上去,因為很危險,山頂上面幾乎是負十度左右。

不過…

我覺得人生之中,有些事是必然要做。可能如阿妤所說,或許我上到山頂,真的會得到新的啟示吧?

總好過那一天,或是每一天,都躲在房間裡,足不出戶的渡過整個人生旅程。

我的自責後悔浪費了太多時間,所以我已經為今晚準備好。

好…大帽山,我來挑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