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嘩!」

韋恩習慣了上課鐘這鬧鐘聲,卻被突如其來的男生怪叫吵聲。

豬頭整個人跌在桌旁的地上,觀乎他前後左右的人仍安安穩穩的坐在位中,相信他是發了個惡夢扎醒倒地罷了。又或者他墮樓前一刻印象太深刻,弄得他復活後也神經兮兮的。

豬頭思路倒很清晰,立即檢查左手的手銬。按了幾下後愈按愈大力,臉皮慢慢垂下來。





男班長走到他跟前:「不用按了。我見到你的頭像。」他指指手上的鐵銬。

娜娜跟韋恩打個眼色,再恭恭敬敬的問道男班長:「你有接收到我們嗎。」

「嗯。」他點點頭,面上沒有豬頭那種可以為所欲為的狂喜,反而添了種裝酷的架子。

「你...不會殺我們吧?」大舊試探性的走近他。

「殺你們?當然不會啊。」男班長硬擠一個微笑:「我們是同路人嘛,是隊友,應該互相幫助的。」





說罷男班長按了幾下手銬,叫得一眾奴隸神經緊張。可是他沒引發任何爆炸,只是露出滿臉疑惑。竇皮聽到他不會隨便殺人之後,一支箭似的溜開。

韋恩見大家相對平靜,不禁興幸豬頭死了在一位不會立心不良的同學手上。他跟男班長永遠不會是很好的朋友,甚至覺得他經常有點假惺惺的,但至少不會是個乘人之危的大壞蛋。

韋恩拿出筆記,想了一會,寫下了最新確定了的遊戲規則:

6。殺死主人,可以接收該人以及旗下所有奴隸
7。奴隸沒有階級之分;奴隸不會擁有其他奴隸的生殺大權
8。奴隸沒法查證其主人身份





大師兄看看他筆記:「有甚麼大發現嗎?」

「都是意料之中的設定。」韋恩閤上筆記簿:「除了奴隸殺其他主人,是否當作主人下手一個情況以外,我們已經掌握基本的情況。」

「娜娜大舊他們有救嗎?」

「當然不可以了。在這套遊戲規則之下,一旦成為奴隸,就只會一直維持奴隸的身分。頂多只是跟過好老闆,還是跟著個仆街。」韋恩說罷瞄了豬頭一眼,刻意把提高聲浪讓他也聽得到:「遵循這套玩法,基本上只會出現一個結果...」

「甚麼?」

「自由身同學可以變成主人或奴隸、主人也有機會變成奴隸、而奴隸只會維持奴隸。」韋恩一句解構了整套規則:「就像個金字塔一樣,自由身和主人會被慢慢取締,最終會變成十數群少數勢力,群雄割據、互相攻打。去到最後,就只剩下一位主人...」

「然後...遊戲就結束,對吧?」大師兄發出乾涸的喉聲:「可是之後會怎樣,就沒有人知道了。」
 
「無論怎樣,我們先把握手頭些微的線索,盡量收集情報。」韋恩示意出發,先上Dr威的實驗室。





他們正想離開,男班長卻阻止了二人。

「我想召開一個6C班的緊急會議。」男班長擋在門前。幾個班會的應聲蟲,連同大舊娜娜和豬頭三隻爪牙聚在黑板前面。豬頭刻意跟大舊保持距離,不過相信在男班長視線範圍內,豬頭仍不至於會被揍死。

韋恩檢查一下,發䁷安琪早已不在位上,也沒有跟在人群當中。

「主人大人,請問你想要開個甚麼樣的緊急會議呢?」韋恩有點不耐煩。

「我認為為了保護我們的同學,一定要團結一致。尤其是六年級的別的幾個班級,已經有連群結黨的不法學生擴充勢力。」男班長一臉正義的道:「我覺得,應該先下手為強。至少要將專門欺凌婦孺、覇佔著保健室的那群壞學生繩之於法。」

幾個女生聽到男班長的理念,紛紛一併走到台前表示支持。

「你所謂的『繩之於法』,其實就是殺了他們吧...?」那個一直望著韋恩的女同學肥四,忍不住插口進來:「你自己前兩天才說,要阻止任何人殺人。」





「情況有變...」男班長辨稱:「再放軟手腳多一天,就有更多的低年級女生受害。」

情況有變?這天最大的情況變動,就是男班長您也殺了人啊。

男班長說罷把目光停留在豬頭面上,弄得他自慚形穢。說實在的,豬頭不是全校唯一一個會趁機強暴女生的人,差不多幾間大活動室,已經成為那些聯群結黨去淫辱女生的地頭。就連那個有財有勢的高俊,也獨佔了好幾個女生。韋恩一想到這裡,望著安琪空蕩蕩的位子,心裡像壓住塊石頭耿耿於懷。

韋恩望望男班長:「那麼攻打其他人,誰負責殺了化他們,去當他們的主人?」

「我們一人一票,民主選舉。」男班長想都沒想就答:「一切戰俘由領袖處決。」

「哈,你真幽默。」韋恩不屑的冷笑一聲:「你手下的奴隸,沒選擇一定會投票給你吧。那麼這壓根兒不是甚麼民主選舉。」

韋恩懶得再浪費時間在男班長身上。他看看一群無助女生的呆滯表情。有了一群急需保障的婦孺和幾個奴隸手下,男班長鐵定會成了班上的所謂民選領導人。

韋恩望著男班長跑回人堆之中,成了一團人的核心,享受運籌帷幄的感覺。





大師兄揪著韋恩,雙雙離開班房。「別理他,就總是有些人很想無事生非...」

「我們得小心男班長。」韋恩叮囑大師兄:「有朝一日,他可能比豬頭還可怕。」

「他好像不太好色,又沒有甚麼暴力傾向...」二人轉進樓梯,向著實驗室進發。「你覺得他有甚麼動機去殺人?」
 
***
 
化學實驗室的大門仍沒有開啟,韋恩和Dr威差不多同步來到班房。他們打個眼色,戰戰兢兢的打開房門。

老師亮起光管燈,房的格局跟他倆昨晚失去知覺的一刻一模一樣,除了...

「媽的!」Dr威也都顧不了老師的儀態,破口大罵:「電腦去了哪!?」





他們昨夜三人正坐在老師桌旁,特地移了三張椅子,對著筆記簿型電腦,好讓屏幕上的鏡頭可以拍攝下失去知覺後的情況。現在椅子桌子都原封不動,電腦卻不知所終。

Dr威再三檢查化學品倉庫和其他櫃檯,但肯定這是徒勞無功。

韋恩坐下來,忽地又站起身,仔細檢查黑板書桌以及一切傢具。大師兄立刻會意,他是在檢查這間房有沒有閉路電視。

「這兒...」大師兄指著大門邊一顆螺絲釘。

「我這邊也有。裝在電燈制旁。」

Dr威望著二人,大概猜到發生了甚麼事。「你意思是我這間房,正在被監視著吧?」

韋恩點點頭。他竟然一下子忘了閉路電視這玩意,相信在他們籌備拍攝的一刻,計劃就註定泡湯。

「只少有樣東西是肯定的。」Dr威一臉苦笑:「有人不想我們知道這裡的秘密。」

韋恩垂頭喪氣托著腮,有個想法纏繞在心頭。大師兄拍拍他膊頭,示意不如離開。

「謝謝老師。對不起,連累你沒了電腦。」韋恩趁其他學生上來前,還是早點回去調查其他地方。

「沒關係,我也沒幫到甚麼。」

韋恩悶悶不樂的樣子,叫大師兄也不便多言。韋恩提議先到籃球場走走,吸引點新鮮空氣。

韋恩站在中圈,回頭看看四周,仍是校舍的老樣子,怎樣突然變了那麼陌生。

大師兄伸個懶腰,像拿著空氣籃球在射籃:「喂兄弟,別太在意老師的電腦...面對這幽靈般的敵人,這也是沒辦法吧。」

「這裡比較空曠,終於可以暢所欲言。」韋恩突然改變語氣,忽爾認真起來:「電腦會不見了,證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十二點後發生的事,是可以被拍攝下來的。」

大師兄傻笑一下:「嘿...你有更廢的廢話嗎?」
 
「一點也不廢話啊。至少這證明了,這一切就算多超乎常理,但也不是超自然。」韋恩慢慢解釋:「需要拿走電腦,還要用針筒鏡頭去監視學生一舉一動,那至少幕後的黑手一定不是是高科技外星人、不會是妖魔鬼怪、不是上帝、也不會是魔鬼。」

「那會是甚麼?」

「人類。」韋恩答得斬釘截鐵:「而且,有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否則不可能這麼在意我們看到他們。而且...」

「別吞吞吐吐。」

「我不知應不應該說。」韋恩呼一口氣:「大師兄,你覺得Dr威聰明嗎?」

大師兄想都沒想:「醒到嘔,簡直是天才。」

「那就是了。」韋恩插著褲袋,望著地面自說自話:「既然他這麼聰明,相信早在我們提議之前,怎麼會想不到他可以拍攝下十二點後的事呢。」

「要是他早拍了,可能電腦早就被沒收啦。」

「未必。我們的行動敗露,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們把計劃講了出口。對方在閉路電視、或者其他偷聽裝置中偷聽到我們要錄影,所以行動才曝了光。」韋恩沿著籃球場中圈的圓線,邊解釋邊踱步:「要是Dr威自己想到了這主意,自己一手包辦,神不知鬼不覺。」

「你意思是,老師他可能知道背後的主持是甚麼人?」

韋恩抬起頭,望著白濛濛的天空:「嗯,很有可能...」
 
韋恩和大師兄沿著籃球場的外圍,經過空地走進飯堂。幾個6C班的同學遠遠集結在儲物櫃旁,偷偷摸摸的監視保健室。就正如男班長所講,那裡早已成為另一群壞學生的大本營,裡面的男同學輪流淫辱落單的女生,而且三不五時走去殺掉低年級的學妹,彷如一個恐怖組織。

看著同學緊張的神情,明顯他們還沒有動手打仗的心理準備。手上的武器只有小食部拿出來的空可樂瓶,著實談不上有甚麼殺傷力。男班長和娜娜兩個人遠遠站到一旁,似乎正在商討攻入保健室的對策,還不時以陰險的目光瞪著在乒乓球桌旁邊準備的大舊。

大師兄搖搖頭:「你覺得班長他們會成功嗎?」

「不知道呢?敵人在明、他們在暗,或許可以偷點甜頭。」韋恩自己講完,也覺得沒甚麼說服力。

「我倒是在擔心娜娜和大舊。他們既然已經是班長的奴隸,意味著用他們作死士,萬一被殺死了也不會變成敵方奴隸,風險比其他同學要低多了。」大師兄吶悶,好像他希望可以幫男班長一齊攻打對手一樣:「大舊四肢發達還好...娜娜和豬頭,看來只有當神風敢死隊殉國的份兒。」

韋恩安慰大師兄幾句。平時二人只是風花雪月,談談功課、八卦新聞和球賽,倒從來沒發現大師兄關心同學這一面。

從飯堂盡頭走去,二人到了校舍的後樓梯。這裡有一道大鐵柵,通往校工的宿舍。平常學生來到這邊都是行人止步,沒有人會花多大注意去這處。

鐵柵沒有像大師兄昨晚說的那樣打開了,仍舊牢牢的鎖住。兩個低年級女生站在鐵閘前。

大師兄沒理會她們,直接走過去檢查鎖頭。「媽的...昨天明明是剪斷了。」

「這是個新鎖。」較嬌小的女生搭話:「之前不是這款鎖頭。」

「妳檢查過嗎?」

「我男朋友昨天上午叫我過來看的,那時候的鎖頭不是這個形狀,是比較長條形的。」她眼中閃出一絲不安:「他說想試一下用木工室的工具剪斷它。」

大師兄跟她們說,昨晚那三個三年級男生走進去的事,相信其中一人就是這嬌小女孩的男友。

「他們進去了嗎?」女生握著鐵柵,望向走廊的深深處。那兒的木門應該就是校工宿舍,但聽大師兄的講法,那道門後只是另一條通往未知地域的通道。

韋恩望著女生憂心的面孔,不太確定的問:「莫非...他們三個出了甚麼問題?」

「那個...」嬌小女生支吾其詞。她的朋友牽著她的手,代她回話。

「他們今早再沒有在課室出現了。」
 
面對失去兩條可以解開學校迷團的線索,韋恩氣妥得有點自暴自棄。他重重一腳撐向鐵柵,在密閉的後樓梯空間激起吵耳的嘈音,卻對進一步調查沒半點幫助。

「不如再去找把鎖鉗,破壞這把新鎖頭。」大師兄望著兩個女生,變相告訴她們幫忙找尋失蹤那三人。

韋恩不同意:「牟然進去的話,生死難料。」

「或許...他們三個只是找到離開的路...」女孩說完也覺得這是自欺欺人,乾著嘴巴沒把話說完。

韋恩再三檢查鎖頭和鐵閘,突然問其他人:「有鉛芯筆嗎?」

「我這邊有。」嬌小女生答。

「我想參考〈死亡筆記〉造個小把戲。」說罷韋恩把筆芯倒出來,卡在鐵柵滑輪接位。這樣若然有人開鎖打開鐵柵的話,筆芯就會折斷。「我想印證一下,這裡是不是『其他人』的出入口。」

「甚麼其他人?」

「雖然到現在還沒甚麼證據...」韋恩站起來:「不過我想這裡背後一定有一班人,暗中管理這鬼地方。」

「其他人...?」嬌小女生答咀:「你不是說校外那群怪人吧?」

!?

「校外有人!?」

「我見過兩次。」另一位女生答:「今朝才見過一次。」

「那些傢伙很奇怪...我也見過一次。」嬌小女生指指學校大門的方向:「我們班房對著正門方,可以望到隔鄰街斜坡那邊。每朝早校鐘響起的時間,都有機會見到他們。」

「他...們?」

「應該有五六個人吧...他們神秘得很,會成群的出動。但是通常只能夠勉強看到他們的身影在樹叢後閃過。」說起那群神秘人,好幫助那失去男友?影的女孩重拾精神:「而且...他們好像瘋瘋癲癲的...」

「怎樣瘋?」

「他們都沒穿衣服啊!」

「而且污穢得像乞丐。」嬌小女生模著鐵柵:「這些瘋子...沒可能會由這出口進來吧。」

聽完這兩個女生的資訊,把韋恩心目中的其他可能性愈扯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