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第十四章 ＜另一個我＞
我們跟蹤紫婷去到一個公共屋邨，她走進一座公屋乘電梯上去，我們卻被關在地下的大門外。
「要密碼才能進去啊，怎麼辨？」心鈴皺眉。
粗框男用科學的口吻說： 「理論上，我們可以選擇等待下一個人來開門。根據現時街上的人流密度作為樣本數據來進行一個泊松分佈的預測，下一個來開門的人會在1分鐘內出現的概率是36.79%，2分鐘內出現的概率是60.04%；樣本估算的95% confidence interval是．．．」
「夠了！」心怡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這種事沒有人想知道ok？快點想辦法混進去！」
光仔拍心口說：「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他大方地走向門口，朝裡面的看更揮揮手，看更竟然開門給他了。我好奇問光仔是怎麼做到的，他輕鬆道：「那些看更只要跟他們裝熟就會開門了。」
「原來還有這一招。」
思思對我們說：「小心不要跟丟了，我們快點上去吧。」她指著電梯的樓層顯示板，紫婷剛剛乘搭的電梯停在17樓。
我們乘電梯上去。這是一座舊式的井型公屋，四面走廊圍著中間一個巨大的天井，從地面貫通整座樓。這樣的開放式設計有通風和自然採光的優點，但對於畏高的人來說感覺倒是有些不安。
到了17樓，我們留意到某個單位的鐵閘沒有關好，裡面傳來紫婷的聲音。我們靜悄悄躲在門外偷聽，屋內傳來一把低沉的男聲。
「那批貨帶來了嗎？」
「豹哥，帶來了。」紫婷說。
我偷偷瞄進去，紫婷把從戲院取得的公文袋交給了那個叫豹哥的男人。豹哥穿著背心，露出滿身肌肉，像大爺一樣坐在廳中央，他身後站了幾個凶神惡煞的小混混。
「妳沒有打開過吧？」豹哥問她。
「沒有，豹哥交代過不可以打開。」她機械地回答。
豹哥仔細檢查公文袋裡的東西，滿意地點頭：「做得好，這件事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被喪彪那幫人知道這批貨的存在，明白嗎？」
「豹哥，我條女辦事你放心啦！」其中一個混混插嘴道，我認得他就是中秋那天晚上在紫婷身旁的紋身男。
「他們竟然教唆紫婷運毒，太可惡了！」心鈴恨得咬牙切齒。
我們不約而同對她「噓」了一聲，沒料到反而更大聲，引起了屋內人的注意。
「誰在外面！」豹哥大聲喝道。
既然暴露了行蹤，我們只好大方站出來面對這班混混。
豹哥質問我們：「你們鬼鬼祟祟在外面做什麼？說！你們是不是喪彪的手下？！」
心鈴不甘示弱：「我才要問你們這班人是誰，為什麼要教唆紫婷運毒？」
「我老大是雄爺！」豹哥拍胸膛驕傲地說。
我們臉色大變。
「雄爺？！」我詫異地望向粗框男。
「雄爺．．．？！」粗框男難以置信地望向心鈴。
「雄爺．．．．．．？！」心鈴目光凝重地看看光仔．．．．．．
「雄爺到底是誰呀？」心怡終於說出了我們所有人的疑惑。
「我老大都不認識？！你們混哪裡的？！」一個衝動的小混混說。
光仔跳出來大叫：：「我混你老祖宗！有種就跟我單挑！」
衝動小混混受不了光仔的挑釁想動手，豹哥揮手阻止了他。
「我暫時不理你們是哪裡來的。」豹哥有所企圖地看著心鈴和凝：「妳們兩個，別跟這班廢柴了。跟了我，保證妳們大把世界！」
心鈴不管豹哥，怒氣沖沖地說：「你們這些壞人，竟然指使紫婷做這種不法勾當！」
紫婷的男友輕佻地攬著紫婷的腰：「我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妳管得了嗎？」
紫婷的表情有點僵硬，似乎被我們突然出現嚇到了。我仔細看她，臉頰上那塊胎記果然消失了。現在的她可算是個美女，但是我始終覺得以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豹哥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再給妳們一次機會，如果肯跟我的話，今天的事就算了．．．」
「別發夢了！」心鈴憤怒打斷他的話，凝也厭惡的看著他。
「既然妳們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豹哥揚一揚手，身後一眾小混混立刻湧上前張牙舞爪。我們馬上擺起姿勢備戰，一瞬間雙方形成劍拔弩張的局面。
這些小混混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但憑著空手道訓練的經驗去觀察就知道他們只是虛有其表，平時只做掌上壓練二頭肌，像背肌等等其他肌肉卻十分薄弱，單對單的話不足為懼。
問題是多人混戰不容易控制場面，何況心怡也在，萬一她受傷就糟了，所以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而那些小混混雖然一再作出語言上的挑釁，但誰也沒膽先動手，雙方一時爭持不下。
打破僵局的人竟然是思思。
她趁豹哥分心突然走上前，一手搶走他手上的公文袋轉身跑出門外！
豹哥慌了說：「快給我追！」
戰事一觸即發。我們應聲散出門外，他們從屋裡衝出來。
第一個衝出來的小混混首當其衝，被光仔一拳打翻；心怡想上前助陣，卻被心鈴拉著不讓她去。驚慌的Apple和Lemon躲在凝後面，凝轉身一腳利落地掃跌追上來的混混。另一邊的走廊，一個小混混不斷追著狼狽逃跑的粗框男。
場面一時大混亂。
兩個小混混乘亂跑向思思逃走的方向，我尾隨他們追到一條後樓梯。樓梯上方傳來他們的叫囂和腳步聲，我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去－－要是思思被他們捉到就慘了。我跑上一層樓，想繼續往上跑時突然聽到思思的聲音。
「阿一，我在這裡！」
她從一道門隙後冒出頭，小聲叫住我。原來她躲進垃圾房避過他們的追捕，我馬上和她躲回垃圾房內。
「妳怎麼這麼衝動！萬一出事怎麼辦？」我急躁地說。
「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你們就可以趁機救出紫婷了。」她看著我說：「你不是想幫她嗎？」
「就算是這樣，妳也不應該用這種方法去冒險。」我拿起那個公文袋，教訓她說：「他們那些兇惡之徒，為了搶回這些東西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她慚愧地低頭：「對不起，我當時沒有想沒那麼多．．．」
我嘆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我們先在這裡躲一躲再算吧。」
我們蹲在垃圾房裡靜待，幸好這時垃圾不多，所以不算太臭。但在狹窄的房間內，思思的心跳聲都聽到一清二楚。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她羞澀地說。
我有點後悔剛才對她的語氣太強硬，再怎麼說她也是一片好心，實在不應該責怪她。可能是出於補償的心態，我主動跟她聊天。
「妳知道嗎？其實我也是一個很容易緊張的人，不過後來我發展出一套理論去克服它。」
「什麼理論？」她好奇地看我。
「我常常看的那些漫畫，裡面的主角經常會遇到各種驚險的場面。但是不管形勢多麼險惡，他們都總會抱著熱血的心去面對危機。」
「所以每當遇到難受的事情，我都會想像自己就是漫畫裡的主角。而相比起整部漫畫熱血的主軸和主角們宏大的理想，那些小小的不堪都只是小插曲而已，根本不算什麼。只要這樣想我就有自信了。」
她噗一聲笑了。
「很幼稚吧？」我自嘲說。
「不。」思思搖頭：「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每個人都是某個故事裡的主角。只不過有些人的故事是熱血漫畫，有些人的故事是莎劇。」
「所以我的人生是熱血漫畫，妳的人生是莎劇嗎？」
「有可能喔！」她笑說。
「想不到妳這麼文藝。」
「你以為我讀理科就不喜歡文藝嗎？」她說：「其實只是因為中三的時候我成績比較好，所以家人希望我選理科而已。」
「原來是這樣。」這倒是不令人意外。
我忽然想到人的際遇還真是奇妙。躲在垃圾房這種荒謬的事情，之前我連想都沒想過，我和思思認識也不過一個月，現在卻一起在做這樣的事。
我看著思思。其實她是個怎樣的人呢？我有些好奇。
「不如我們約定好嗎？」她突然說。
「什麼約定？」
「如果我們平安渡過這次危機的話，那麼．．．」她像下定決心說：「我就看一本熱血漫畫，而你就看一套莎劇。」
「上次是輸賭，今次是約定，妳的想法還真多呢！」我笑說。
她定眼看著我，似乎在告訴我她是認真的。
「好吧，莎劇就莎劇！」
「一言為定。」我們勾了手指，算是約好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現在的危機。
我對思思說：「妳先留在這裡，我出去看看。」
我探頭出去，樓梯間平靜沒有聲音，他們找不到人大概已經走了。
我說：「應該安全了，出來吧。」
「我們下去找光仔他們好嗎？」思思詢問道。
「好。」
當我們落樓梯時，竟然在轉角和那兩個小混混碰個正著！我們嚇了一跳，但我馬上定神，擋在思思前面擺出戰鬥架式。
趁他們還未動手，我對背後的思思說：「妳先走，我隨後就到。」
「但是．．．」她猶豫不決。
「不要但是了！他們的目標是妳手上的東西，只有妳走了我才能安心戰鬥。」
「好吧，你要小心．．．」她擔憂地說。
「不用擔心。」
她走上樓梯，走到一半卻又停下來。
「雖然莎士比亞最經典的是四大悲劇，但是有機會的話，我們還是去看他的喜劇吧！因為．．．」她回頭對我說：「我的人生不需要悲劇。」
我不禁回頭看她一眼。
「我記住了。」我努力壓抑內心泛起的漣漪。此刻的我需要冷靜。
她終於離開了。
我看著半層樓梯下的兩個小混混，一個高瘦，一個矮肥，正在兇狠地對著我裝腔作勢。
我迅速判斷形勢，雖說這些混混虛有其表，但實戰中一打二存在很多變數，沒有想像中簡單。理論上最佳的策略是佯裝逃跑，趁他們分散追擊時逐一擊破。
只是一旦後退就會再次把思思陷入險境，絕對不能這樣做．．．
為今之計就只有正面擊破。
高瘦的小混混面目猙獰：「本來對付你這種貨色不需要動用到我們的寶貝，不過你們搶走了雄爺的東西，就不要怪本大爺不客氣！」
話音剛落，他們各自從背後拔出了一支金屬球捧！等等，這太犯規了吧！
但事到如今亦只能自求多福。我思索著戰術，樓梯間狹窄的地形應該可以為我爭取一點優勢。即使對方手持武器，如果迅速擊倒其中一人的話，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還是很有勝算的。
好，來吧！
我心意已決衝下樓梯，利用高處的優勢踢向高瘦混混的右手手腕，他吃痛慘叫一聲，手中的球棒應聲脫落。緊接著我用左刺拳攻向他面門，他來不及反應被打得人仰馬翻，我乘勢一腳前踢把他踹下樓梯。
一擊得手後我打算回身對付矮肥混混，但未及轉身便感受到從背後襲來的攻勢，卻已來不及躲避。我只好舉起手臂，擋下揮來的球棒。手臂一陣劇烈的刺痛，伴隨而來的衝擊力令我失去平衡，滾到樓梯下的牆角。
我強忍著痛楚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務求盡快離開危險的角落。但早前掉下樓梯的高瘦混混已經撿起球棒向我揮擊。避無可避之下我只好再舉手格擋，金屬球捧沉重地擊打在手臂上，又是一陣抽痛。
錯失逃出角落的先機，變成了絕望的開始。
矮肥混混拿著球捧跳下樓梯加入戰團，兩人不間斷地向我揮棒。我找不到反擊的機會，只能盡量用手保護身體，不斷挨打。
「膽敢打本大爺？你肯定是前世欠打了！」高瘦混混流著鼻血，狠狠地揮捧。
「哈哈，剛剛這廢柴還在女人面前扮英雄，看我把你打到變豬頭以後還怎麼溝女。」矮肥混混露出邪惡的笑容。
不知熬了多少瘋狂的棒打，脫落的皮膚混著血肉飛濺在我的臉上，但尖銳的痛楚令我異常清醒。
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漫畫裡的主角擁有打不死的主角威能。就算真的不小心掛掉了，頭上加個光環還可以繼續戰鬥，集齊7龍珠就可以復活順便拯救世界。
但我不是主角，沒有主角威能，只有一副有血有肉的身體。話說回來，「有血有肉」這個形容詞在這一刻還真是貼切。
等等，我到底在想什麼無聊事情呢？唉．．．到了這種危急關頭還是改不了胡思亂想的壞習慣。果然逞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樣下去，就算是熱血漫畫應該也會被腰斬吧．．．難道我會死嗎？真不甘心．．．早知是這樣的話．．．
漸漸感覺不到痛楚了，難道真的死了嗎？
我呆了半秒．．．
不對！是他們停止了攻擊！
有人拍了拍高瘦混混的肩膀，他回頭一看，猝不及防被狠狠一拳窩在臉上，即時分不清東西南北，整個倒地。
我抹掉眼角的血絲抬頭一看。
思思站在樓梯之間，眼神堅定！
看到同伴突然倒地，矮肥混混亂了陣腳，慌忙向思思揮棒。她驚險地躲開，情急之下從校裙口袋裡掏出電話扔過去，矮肥混混反射性伸手擋開電話。思思趁著那一刻遲緩，用力起腳踢向他胯下兩腿之間，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跪了下來。
「我們走！」
思思趁他們倒下衝過來把我拉起，奔跑離開後樓梯。我們跑到18樓的走廊的另一邊，確定逃離他們的追捕才停下來。我坐在地上喘息，她仔細察看我的傷勢。
「他們居然把你打成這樣．．．」她不忍地皺眉，輕輕撫摸我身上的瘀傷，我感到心臟在狂跳。
「只是皮外傷而已，先不說這個。」我沒法冷靜，質問她說：「妳為什麼要回來？不是剛剛才跟妳說不要胡亂冒險嗎？這次妳只是幸運而已，萬一妳也被他們捉住了，妳知道會有多糟嗎？」
「什麼胡亂冒險？」她不服氣地說：「你知道找一個人陪我看莎劇有多困難嗎？我才不會讓你有藉口賴帳！」
「妳太亂來了！」
「我就是喜歡亂來！」
我瞪著她，她睜大眼睛反瞪著我。這刻彼此的距離是如此接近，在她眼裡我甚至看到了自己。
叫囂聲打斷了漩渦。
不知不覺，戰場已經轉移到18樓。
天井另一邊的走廊，光仔正在應戰幾個小混混；心鈴一邊保護心怡，一邊從旁助陣。
「亢龍有悔！」 「雙龍出海！」 「佛山無影腳！」 「鐵頭功！」 「金剛腳！」
光仔不斷使出各種怪招，卻把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
「光哥哥加油！狠狠教訓這些壞蛋！」心怡在後面呐喊助威。
「光哥哥小心！」
一個小混混趁光仔攻擊另一名小混混，撲上前揮拳偷襲，然而光仔靈敏地閃到旁邊。小混混一擊撲空，收掣不及向前衝向心鈴；心鈴毫不客氣，迎面給他一拳重擊。小混混被打得頭昏腦脹，腳步浮浮往後倒退，光仔全速迎上去，爆發的雙手攻向他的腹部！
小混混整個人往後飛去，倒地不起。
「這就是我的得意絕技，」光仔用大拇指擦擦鼻子：「龜．波．氣．功！」
走廊的這邊，Apple和Lemon正好遇著追殺我們上來的高瘦混混。他一個大男人被思思打倒，惱羞成怒對她們吼叫：「死八婆，別擋路！」
「啊～～～」她們被高瘦混混嚇得腳軟，反而走不動擋著了去路。
「不用怕他，用正拳打他！」我向她們大叫。
Apple和Lemon幾乎閉著眼睛向前揮拳，二人四手卻亂拳打得高瘦混混無法招架，節節敗退。她們喜見攻勢奏效，自信起來乘勝追擊。
「說我們是死八婆？你這死MK肯定是嫌命長了！」Apple一鼓作氣把高瘦混混推倒地上，Lemon撲上去瘋狂捶打：「死MK！死MK！死MK！」
高瘦混混被打得落荒而逃。
另一邊廂粗框男正在和一個四肢發達的混混對峙。
「這位MK哥哥，有事慢慢講，暴力不能解決問題。」粗框男邊後退邊說。
混混不屑地對他步步進逼：「慢慢講？大爺我會跟你這四眼龜慢慢講？讀書讀懵你啊？！」
「這樣看來衝突是無可避免的了。」粗框男無奈地說：「不過在開打之前，容我請教你一件事。」他舉起兩個拳頭：「假設我左手出拳和右手出拳屬於獨立事件，而左手出拳的概率＝右手出拳的概率＝雙手一起出拳的概率，但整體來說我又不一定會出拳。」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我任意一隻手出拳的概率是多少呢？」
混混困惑地停下了腳步，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
「讓我想想．．．左手等於右手又等於雙手，那麼其中一隻手．．．」沒想到這名好學的混混真的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你還有10秒時間答題。10、9、8、7．．．」這次到粗框男反過來逐步進逼他。
「等一下．．．等一下．．．」好學混混舉手制止他：「我知道了．．．是0！答案是0吧？你會出拳的概率是0！所以你這膽小鬼根本不敢打我，哈．．．」
好學混混話音未落，已被擊倒在地上。
「答對了，果然是MK可教也。可惜你還是輸了，因為我會出腿的概率是．．．」粗框男拍拍剛收回來的右腿，驕傲地說：
「100%！」
戰事逐漸平息，那班混混被打到落荒而逃，我們得到了全面的勝利。停戰後大家漸漸聚集在我身旁。
「金田一，你怎麼傷成這樣！」光仔驚訝地說。
「這事遲些再說。」我說。
「有人見過凝嗎？」心鈴焦急地問大家。
我們都搖頭。
「看！」思思指著對面。
凝正在天井對面的下一層，豹哥站在她面前，紫婷和她的混混男友在豹哥身後。豹哥一步一步走近她說：「美女，妳的朋友都不在呢！我勸妳還是乖乖跟我走吧。」
凝冰冷地看著他。
「冰山美人嗎？我喜歡！過來讓豹哥我爽一下。」他露出淫邪的表情。
豹哥踏進攻擊範圍的一剎那，凝左手拋拳如閃電般彈出，豹哥鼻心即時爆血；同時尖銳的右膝鋤擊豹哥腹部，痛得他反射性彎下腰；她順勢把右腳繞到他身後，右手手刀橫掃頸部，以整個身體作支點發力，一扭把他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左拳瞬即向下擊打躺在地上毫無防備能力的豹哥！
拳頭停在豹哥鼻尖對上幾厘米，「寸止」。
整個過程由發生到結束才不過一秒，比任何一次練習都要清脆俐落。
豹哥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落跑了。
紫婷躲在她男友身後，混混男友掏出一把小刀指著凝，拿刀的手卻在顫抖。
「小心啊，凝！」心鈴緊張地大叫。
凝彷彿沒聽到似的，一步步走向紫婷男友，棕色瞳孔的冷漠中夾雜著一絲罕見的慍怒。
「像你這種人，只懂跟在別人身後一起幹壞事，其實根本連傷害人的覺悟都沒有吧？」
凝手伸向刀鋒，從他手上奪過小刀，隨意丟在地上。
「紫婷是個好女孩，你沒資格做他的男朋友。」她冷冷地說。
紫婷男友被震懾了，呆呆站著一動不動。凝越過他，表情瞬間從冷酷轉變成溫和。
「我們一起走，好嗎？」她向紫婷伸出手。紫婷卻把她的手推開，雙眼溢滿淚水。
「你們為什麼要多管閒事？由得我這樣就好了，反正我就是這樣的壞女孩．．．」
紫婷轉身跑走。
凝有點錯愕，隨即追著她跑向後樓梯。
我們看著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但此地不宜久留，所以還是決定先回到樓下集合。
「不知道凝和紫婷怎麼樣呢？」心鈴擔憂地說。
光仔輕鬆說：「沒事啦，小混混都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了！」他對著空氣揮拳，似是意猶未盡。
「也對，打倒壞蛋真的在太有滿足感了！」心鈴爽快地伸了個懶腰。
Apple說：「剛剛凝真是太有型了！」
「對呀，沒想到她是這麼厲害的！」Lemon驚訝地說。
我說：「凝一向都很厲害，是妳們不知道而已。」不過我倒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麼有正義感的一面。
我們一邊聊一邊等待。十五分鐘後，凝從大門走出來，滿臉淚痕的紫婷跟在她後面。凝拖著紫婷，被小刀割傷的手滲出鮮血，染在紫婷的手上。
凝把紫婷帶到我們面前，她低頭不敢直視我們，哽咽的聲音吐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眾人對她露出寬容的笑容， 她看著我們，彷似終於得到了救贖。
我看著斜陽下昏黃的天空。
這就是空手道社「另一個我」的第一天了。
第十四章 <另一個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