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空手道大賽規模比過往舉辦過的賽事都要龐大,各個組別總共近一千人參賽,算是空手道界近年難得一見的盛事。初賽的第一天,我、心鈴和Lemon都有賽事,再加上來觀戰打氣的粗框男和Apple,我們五人一起來到了比賽場地。 

比賽在一個大型體育館內舉行,場館中央一幅兩個籃球場大小的空地鋪上墊子,劃分為四個場區,不同組別的比賽在場內同時進行。 

比賽受到媒體廣泛關注,甚至有記者前來採訪。各個道場都希望出賽的弟子爭一口氣拿下比賽勝利,藉此壯大道場在空手道界中的地位。出征的團體在觀眾席上分散形成各個聚落,他們穿著整齊道服,在館長和師兄姐的帶領下列陣;一些頗有名氣的大道場還在場內展示它們的館旗,一眾門生一起為場上比賽的同門吶喊助威,燃起場內沸騰的氣氛。 

我們也在席上佔了一個角落,論聲勢雖然及不上動輒幾十人的大團體,但武道靠的可不是名聲和氣勢,一切強弱勝負都會在戰場上見真章。


到場地報到後我們就在場邊熱身,等待上場比賽。 






看著場內激烈的比賽,我不由得有一絲緊張。這是我們升上黑帶後第一次參賽,也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型的比賽,將要面對的對手固然比以往的要強得多,但我知道我會緊張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 

「你們看那邊,澤天要上場了!」 Lemon指著左上角的場區說。我們停下手上動作,觀看澤天的比賽。 

賽場的一方,澤天冷靜地戴上拳套踏上比賽場地;澤天的對手上場時,眾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向他。他非常高,澤天身高已經超過180cm,他比澤天還要再高一個頭,手也特別長,甚至到了有點突兀的程度。 

這倒是有意思。在打擊技的比賽中,手長腳長的高個子在攻擊距離上佔有很大優勢,且看澤天怎麼應對這個奇特的對手。 






比賽剛開始的十幾秒,主導權幾乎都在高個子手上。他採取保持距離的戰術,打算利用手長的優勢壓制澤天。但這種局面一瞬間就被打破--澤天冷靜地閃開對手襲來的拳腳,在卸掉高個子瞄準臉部的右拳之後,以閃電之勢突入他的內圈,一記快速的重拳擊中他的側腹。 

高個子立刻像高樓崩塌一樣彎腰跪下,面容扭曲痛苦,裁判上前察看後馬上宣佈比賽結束。 

只花了短短十幾秒,澤天面不改容就拿下了第一場勝利。


「澤天!澤天!百戰百勝!澤天!澤天!百戰百勝!」 







觀眾席上響起一陣掌聲,澤天的師弟師妹揮舞著館旗吶喊助威。 

「這樣就結束了?好快呀!」 Lemon驚訝道。 

「一拳就完了?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嘛。」Apple說。 

「澤天的厲害之處在於他對時機的掌握、速度和力量都發揮到極致,用最直接的方法把對手一舉擊潰。這樣說雖然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是最困難的。」我向她們解釋道。 

心鈴說:「可惜他的對手不夠強,迫不出他的真正實力。」 

「比賽才剛開始,我們再看下去吧。」我說。 


接著我和心鈴都先後上場了。大賽裡雲集了香港空手道界的頂尖選手,有實力的人不止澤天一個,首輪比賽中我就碰上了硬仗。 





我的對手是一個黝黑結實的硬漢,道袍下藏不住的肌肉令人不敢小覷。 

在我和他的比賽中,他一直把雙手高舉在臉部前,防範我對他頭部打擊。於是我只能跟他硬碰硬,以打擊身體來削弱彼此的體力,這是一場耐力的比併。我對自己的耐打能力還算有自信,但他的側踢硬得像一根揮動的鐵棒一樣,即使擋下了還是震得我手臂發麻,是個難纏的對手。 

不過經過一輪苦戰,我開始漸漸適應了他的攻擊模式。 

他兼具速度與力量,但弱點是殺氣過於外露,攻勢有一定規律。終於我抓到一個時機,看準他準備起高踢時的一刻防守鬆懈,瞄準他的下巴以一記高速的左直拳貫穿防禦擊倒了他,拿下了勝利。

比賽結束後他站起來甩甩頭,不服氣地看著我,似乎不願相信輸了的事實。 


「你很強嗎?」他走過來直接就問我。聽到這麼突兀的問題我一時無語,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大概吧。」我說。 

「拿下冠軍吧。」他毫不客氣地說:「然後我就是第二名了。」 





他自顧自說完就轉身大步走開了,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輸給冠軍就是第二名嗎...這算什麼奇怪的邏輯。都輸了還口出狂言,嘿!不過...」 

「這次我會如你所願。」 我看著他的背影默念道。


我回到觀眾席時心鈴也打完了。 

「那個女生鍛練不夠,被我幾下側踢擊中大腿就站不穩,棄權了。」她輕描淡寫說。 

心鈴的側踢可不是開玩笑,我心想。與其說她的對手鍛練不夠,倒不如她籤運不佳吧。 

「我可是嬴得不輕鬆呢!」我苦笑說。 





她說:「你剛剛的那個對手叫張德強,原本是學泰拳的,在一些比賽中拿過名次。兩年前轉戰空手道,很快就超越了同門師兄,成為了勝拳館的主將。」

「原來如此,難怪他打起來這麼有狠勁,充滿泰拳的風格。妳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問她。 


她遞給我一本筆記簿,指指旁邊的粗框男說:「他做的資料搜集。」 

我翻開筆記簿,上面記錄了活躍於空手道界各流派人物的資料,各館戰將的資歷、戰績,以至他們擅長的招式、戰術和習性,詳細的程度令人瞠目。 

「你的資料搜集真詳盡啊!」我翻著筆記簿對粗框男說。 

「這些是我走訪各處收集回來的資料。」他一邊拿著DV拍攝場內的比賽,一邊說:「為了建立完美的理論,分析數據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環。」 

我問他:「這本筆記簿可以借給我嗎?」 





「可以,不過記得還我。」他說。 

我看到筆記裡所記錄的好幾名大道場主將,他們的名字都出現在這次比賽中,當中不乏像泰拳硬漢這種等級的高手,看來我要更小心應對才行。這個機會我已經等得太久了,絕對不能讓這些人擋住我的路。 

澤天,你也別輸得太早,不要讓我失望。我會在決賽等著你。


就在我專心翻看筆記時,全場觀眾突然一陣嘩然。我抬頭望向比賽場內,只見在女子黑帶組的賽場,有一個選手倒在地上,裁判已經示意比賽結束。 


倒地的選手我剛剛才在筆記本上看到,是某道場的資深女將,現在卻倒在地上。勝出的女生看起來年紀輕輕就把老將KO,難怪嬴得全場的掌聲。只見這女生一臉悠然自得,輕鬆地笑著。 

「她是怎麼KO對手的,我剛剛沒看到。」我說。 

心鈴舉起三隻手指。 

「比賽開始三秒就結束了。」 

「不會吧?!」我咋舌。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上的女生。 

「粗框男把片段錄下來了,你自己看吧。」 

我從他手上接過DV,點開那段只有幾秒的影片。 

影片中裁判劃手示意比賽開始後,藍方的資深女將率先搶上前,以左刺拳擊向紅方的女生。但女生沒有後退閃避,反而迎上前,俯身以單腳作為支撐向前翻騰,另一隻腳使出迴旋蹴從後倒掛猛擊對手的頭部,對手應聲倒地不起。 

比賽結束,歷時僅僅三秒。

我不禁倒抽一口氣。在比賽中以夢幻的招式秒殺對手,她固然是藝高人膽大;但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過程中她的表情,戰鬥中沒有一絲凝重和緊張,衝向對手的一刻臉上更是難掩興奮。 


那種自信的程度竟令人有點毛骨悚然,但事實也證明她的確有與之匹配的實力。 

「她到底是誰啊?這麼厲害!」我說。 

粗框男背誦如流地說出情報:「黃奕安,黑帶一段,道真館主力女將。年僅16歲就曾兩度獲得空手道比賽的自由搏擊冠軍,實力冠絕同儕,有「天才少女」的稱號。戰鬥靈敏度高,反應奇快;戰術全面,尤其擅長中上段腿法。」 

「道真館?那不就和澤天同一個道場嗎?」我說:「黃奕安...這名字好熟悉啊,到底在哪裡聽過呢? 澤天的道場...奕安...」我恍然大悟:「啊!她就是...」 

「她就是以半勝擊敗了凝的那個奕安。」心鈴接著說。 

當日我們派了凝跟隨澤天去他的道場交流,據說奕安就在和凝的練習賽中拿下了半勝。 

凝的實力有多強我們都很清楚,能在與她的比試中取得優勢,哪怕只是半勝,這個叫奕安的女生都絕不簡單。 

我突然又想到,在那個時候凝和澤天應該已經在暗中交往了吧?我們怎麼完全沒有察覺到呢?不過這些都沒意思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重點是,奕安絕對會是心鈴的強敵。

「這次大賽妳終於有敵人了。」我對心鈴說。 


心鈴沒有回答,複雜地看著奕安。剛從場邊走回來的奕安彷彿感受到我們的視線,突然轉過來對望了一眼,向我們走過來了。 

「你們是阿一和心鈴嗎?」 她直率地問,臉上掛著開朗的笑容。 

「是啊,妳認識我們嗎?」我問。 

「澤天經常提起你們。還有凝,上次和她打過一場,她超厲害的!真想跟她再打一次,可惜這次她沒有參賽。不過聽說心鈴妳也很厲害,是嗎?」她看著心鈴。 

「對,我也很厲害。」心鈴面無表情說。 

奕安毫不在意心鈴語氣中的冷淡,繼續問她:「真的?有凝那麼厲害嗎?」 

「當然。」心鈴沒有猶豫。 

她頓時笑逐顏開:「那就太好了!這次大賽總算有點意思了。那就期待跟妳的交戰囉!」 

奕安離開後,心鈴嘆了口氣。她向我苦笑:「阿一,我好像把話說得太滿了。我其實根本比不上凝吧...」 

「別這樣想,我對妳有信心。」我對她說。 

「是嗎...」她又說:「這個奕安,雖然看來很友善,但不知為什麼總是無法喜歡她。」 

「始終是對手,難免會有敵意吧。」 

「可能吧...無論如何,我要更努力了。」


就在這時Lemon大叫著從場邊跑過來。 


「我進決賽了!我進決賽了!我拿到套拳前八名進決賽了!」 

Apple抓著她的手驚訝說:「不會吧?妳進決賽了?」 

Lemon猛點頭:「進了進了!」 

「總算不枉我們這兩個星期天天幫妳特訓!」我對她說。 

這段時間幫她訓練我們發現,Lemon練起套拳來竟然有板有眼,動作也很流暢。看來她也是有天分的,只是之前沒有認真練習而已。 

她興奮地說:「你們知道嗎?當我做出一個完美的轉身再加上中段外擋時,我剛好偷瞄到旁邊裁判,他在肯定地點頭,他在點頭呢,呵呵!」 

心鈴白了她一眼:「看吧?早就跟妳說了,聽我們的話好好練習就不會有錯。」 

「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兩個最叻了,最多頒個最佳導師獎給你們好不好?」她挽著Apple雙手開心得跳舞慶祝:「人生~中有歡喜~難免~亦常有淚~我地大家~~~~~」 

「喂小姐,妳好像只是進決賽而已,未拿冠軍的。」心鈴沒好氣地說。 

粗框男推一推眼鏡,困惑地說:「到底為什麼要唱《獅子山下》這首歌呢?莫非歌詞中振奮人心的內容和她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兩者之間產生了系統性的共嗚,導致儲存在大腦皮層中的旋律訊息受到神經突觸的刺激而進行爆發性的釋放?還是因為生活在香港這個彈丸之地裡,那種對身份認同的焦慮交織著比賽勝利的興奮,需要以唱歌作為婉轉地表達內心的掙扎和矛盾的一種行為藝術呢?這問題實在太深奧了...」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心鈴瞪著粗框男。 

但他已完全進入了沉思狀態;而Lemon已經無視所有人類,繼續和Apple兩個人發癲。 

「這班人...真受不了他們。」 

她搖搖頭挨著我的手臂,不禁笑了。



為了保持大賽的高水準,大會特意把比賽分隔開多天舉行,讓選手可以在比賽之間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恢復,以最佳狀態出戰。在沒有比賽的日子,我和心鈴都在道場埋首演練對戰的攻防,而假想敵自然是澤天和奕安。 


作為空手道上的對手,我們對澤天比較了解,但對奕安可說是一無所知。除了借助粗框男的筆記外,我們特地找來她過去比賽的片段仔細研究。出道至今她保持著15勝0敗的完美戰績,而且幾乎每一場都是壓倒性地戰勝對手。 

看完比賽影片後我分析道:「奕安的戰鬥節奏太快,而且每個攻勢都猛烈得足以一擊必殺;即使擋下了一擊,下一擊又會突然從意想不到的角度襲來。她的對手往往找不到喘息空間和反擊的機會就被打倒了。」 

心鈴認同說:「重點是她的腿很靈活,可以從極寬的角度踢出又快又狠的高踢;就算明知她的攻勢,如果是從視線之外的死角襲來,就變得很難防範。就像初賽那一場,好幾個對手都是這樣被她擊敗的。」 

「沒錯,所以對抗她的重點就在於意識。」我說:「我們對於眼睛看得見的攻勢總是可以很快作出反應,那是因為視覺觸發了對抗危機的本能反應;但如果是眼睛看不見的攻勢,我們的反應就要先經過意識和思考這一層,於是就慢了。要增加這種反應的速度,在戰鬥中就不能只靠本能反應,同時也要保持意識戒備。妳的意識不能有一秒的空白,要假設對手無時無刻都在攻擊,看不見的攻勢也要想像在意識中,才有可能及時反應。」

心鈴一邊思考著說:「意識要跟隨戰鬥的節奏,不能單靠本能...嗯,有道理。如果順利的話這樣就能應對她的攻勢,然後再進行反擊。」 


「這又是另一個問題。」我說:「奕安的打法極之進取。即使對手勉強撐過她的第一輪攻勢,想進行反擊時,她的應對往往是同時進行下一波攻擊。而且奕安的速度非常快,比拚之下她往往能更早擊中對手。」 

心鈴說:「所以在反擊時反而更危險,但不反擊一直捱打也不是辦法,那到底要怎麼辦呢?」 

我們陷入苦惱當中。 

「算了,再怎麼想也不會有結果。」她說:「先別管奕安,來演練一下你和澤天的對戰吧!」 

她說著站了起來,我也站起來擺出架式,腦海中想像和澤天對戰的情景-- 


我小心翼翼,逐步移近他;他以逸待勞,就在我楔進他的攻擊範圍那一瞬間,他的左刺拳發動了。我早有預料,僅僅扭頭避開,同時以右直拳攻向他的臉部。他後退半步擋下攻勢,然後... 


我和心鈴停下拳腳。 

「然後他會怎樣做呢?」 我自言自語地思考著。 

「也許他會避開上路轉攻中路,使出打倒高個子的那一擊重拳?」心鈴用拳頭在我的腰間比划。 

「嗯,有可能。」我說:「極致的力量給予他很大的優勢,讓靈活的拳頭兼具一擊必殺的破壞力,致命一擊就不一定要打頭。如果抱著硬捱的心態被他的重拳擊中腹部,就算沒有第一時間被擊倒,那傷害恐怕也會令我產生一刻的遲緩,而那一刻遲緩已經足以決定勝負。」 

「所以要防中路?」她說。 

我搖搖頭:「但他也不一定要攻中路。攻擊的變數多了,要防守就更加困難了。」我想像他從四方八面而來的各種攻勢。 

「但每個人都總有一些攻擊習性。如果是他的話,他會怎樣做呢...」我又自言自語地想。

我們一邊思考一邊模擬,又再練習了一輪,直到兩人都累了。 


我說:「今天就先練到這裡吧,回去我會再研究對付澤天和奕安的方法,然後明天繼續練。」 

心鈴點頭說:「好,我也會回去想想,順便也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對手。」 


我們準備離開時,剛好澤天一個人提著背包走進空手道室;我們對望了一眼,氣氛有點僵硬。 

「這幾天要考Mock,沒時間跑回總館練習。我在這裡練你們不介意吧?」他沒表情地說。 

「沒所謂,反正我們都要走了。」我說。 

他隨便應了一聲後就自顧練起來,我們也沒有理會他,收拾好東西就離開。 

下樓梯的時候心鈴突然「啊」的一聲。 

「我把水樽留在空手道室了,我去拿回來。你先去換衫吧,換完我們在更衣室門口等。」她說完就轉身回去了。 

我換完衫就在更衣室外面一邊等她,一邊想著各種對戰攻防。腦海中不斷模擬和澤天的對決,總想思考他的下一步,還有應對的方法。和他這種高手對決不能只仰賴本能,面對同一個處境,事前有預想過和沒有預想過,兩者反應速度的差距就是成敗關鍵。所以誰比另一個多想一步,誰就佔了很大優勢。 

但每次當我自認為把他下一步的可能性都徹底想透了,腦海的另一把聲音又彷彿在對我說:沒那麼簡單。 

他的強大就像迷霧中的野獸,感受得到它的殺戮,卻從未看清它的真面目。

我想著想著也沒意識到過了多久,直到終於有人從女更衣室走出來。我以為是心鈴,但卻不是。 


「心鈴還在裡面嗎?」我問那個女生。 

「裡面沒有人呀。」她說。 

「沒有人...?」 

我突然像觸電般明白了發生什麼事,撇下那個女生一枝箭跑上樓梯。 


她想試探澤天! 


我打開空手道室的門,就在那一刻澤天的側踢狠狠掃中了心鈴,把她擊倒在地上。她手掩著左邊肋骨,痛苦地喘著氣。 

我衝上前推開他:「你幹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看看我,沒有回答。這讓我更怒火中燒。 

「你打她!」 我怒吼。 

「我們在練習。」他的語氣不帶感情。 

「誰批准你跟她練習了!」 

「是她要求的。」 

心鈴在背後拉我的衣袖,狼狽地向我點頭。 

我仍狠狠瞪著他:「就算是她那要求又怎樣?你堂堂一個男子漢,有必要下這麼重手打女人嗎?」 

他漠然輕蔑地說:「原來你師傅教你不用認真對待空手道的嗎?我師傅沒有這樣教我。每一場練習賽我都絕對認真,不管對手是誰。」

嘿!竟然看不起人了! 


「好!你要認真是吧?好啊!」我扯下領帶丟到一旁:「就看你敢不敢認真?我們就在這裡打一場!」 

他沒所謂地說:「你非要打的話,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我奉勸你一句,以你現在的情緒和狀態,只怕你會輸得很慘。」 

「原來你師傅沒有教你不要輕敵嗎?」我冷笑反諷他。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退後幾步走到適當距離,然後說:「戴上拳套吧。」 

心鈴緊張地拉著我,她低聲說:「阿一,你冷靜點,不要意氣用事。」 

「我沒有意氣用事。對我來說決賽打抑或現在打都沒有分別,只要打倒他就夠了。」 

她不安地說:「你真的非打不可嗎?」 

我拉著她的手,認真看著她:「支持我,好嗎?」 

她抿起雙唇猶豫了一下,終於下決心說:「那好吧,你一定要加油!」 

「我會的。」 

我肯定地點頭,戴上拳套,轉身面向澤天。 

他不斷散發著壓迫的氣場,彷彿隨時席捲把一切吞噬;我迎上他的戰意,分毫不讓。 

「妳示意開始吧。」我對心鈴說。 


心鈴走到場中央準備劃手示意,忽然卻有人打開空手道室的門。 


第三十九章 <初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