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寂寞》: 二。清澈

《二．清澈》
 
 
「好想念妳。今晚可以出來嗎？」
「我都好想念你…」
「半小時後到妳樓下接妳。」
「人家好睏哦。」
「不讓妳睡。想看妳穿上次那襲黑色透視裙和絲襪。」
「呵呵…你說的哦…要餵飽我啊」
 


 
「琪琪的身材真的好棒啊！」
「你這個混蛋，今次的又怎樣呀。」
「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她應該有Ｄ吧？比老婆的大得多啊！」
「正淫蟲啊你。」
「琪琪真的很誘人，你看見她也會忍不住要把她弄上床吧。」
 
 
「老公，今晚不回來吃飯嗎？」
「不回了，在開會。」


「老公，那我留點飯菜給你好不好？」
「老公，快十一時了，還沒下班嗎？」
「老公，你到哪兒去了？你不回家我睡不著啊…」
 
 
「下班了，現在來找妳，大食妹。」
「呵呵，不怕老婆知道啊？」
「提她幹甚麼，我告訴她今晚加班。」
「呵，其實是你忍不住要見我呢。」
「說著說著，我那話兒又硬了啊。待會兒妳可要幫我處理處理。」


 
 
………

床頭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漆黑的房間裡迴響著，感覺很空洞。
小倩獨個兒躺在床上，雙眼惘然的看著旁邊的位置。

這個位置，一向是她所愛的人睡覺的地方。
這個人，曾經每夜擁著她入睡，擁著她起床。
每一天完結之時，這個人都會親她的額角說晚安，再擁著她睡覺。

這些甜蜜的滋味，如今卻像強酸般刺痛著小倩。

是甚麼時候開始變了？
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小倩伸手摸摸子宏慣常睡的位置，彷彿他的體溫仍然殘留著。
以前小倩很喜歡在抱緊子宏的時候，使勁的嗅他脖子，她很喜歡子宏的味道。

現在她不喜歡嗅了。
那味道沾上了別人的味道。

她知道子宏並不想跟她離婚，他只是逄場作戲。
但是，任小倩再大方再溫順，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每晚跟別的女人睡。

最難受的是，小倩還要每日每日的裝無知，裝作相信他的謊言。

相信子宏是去了加班，去了開會，去了應酬。
相信子宏一切是為了工作為了家庭為了她，而不是出軌。
她多麼想相信他。



二十八歲，結婚六年。我已經沒有能力留住他了嗎？
我為這段感情付出的一切，換來的就是他的背叛嗎？
小倩瑟縮在被窩裡抽泣著，孤單的又渡過了一個無眠的晚上。
 

 
只要我再對子宏好點，只要我是一個完美的好妻子，他一定會回來我身邊的。
人們不是常常這樣說的嗎？好女人終究可以讓她的男人懂得回家。
只要回家就好了。我絕對不想失去子宏。

小倩變得愈來愈神經質。

她不敢錯過子宏的任何一個電話或是短訊，生怕一錯過了，一整個晚上都找不到他。
好像連跟他談上話也難。



子宏總說他忙。

以前每天晚上，小倩都會煮好飯菜等子宏回家，兩口子溫馨的吃晚飯﹑看電視，再一起睡覺。
平淡而甜蜜的生活，只是幾個月前的事，怎麼好像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小倩望著一桌放涼了的飯桌，和手邊沒有任何響動的手機。
沒有來電。沒有短訊。

小倩坐在沙發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琪琪是個漂亮的女孩。
她年輕，豐滿而且野性。她有我沒有的東西。

可是，子宏明明說過，他有我就足夠了。


我有他就足夠了。為什麼他覺得不足夠呢？

忽爾，電話的鈴聲響起，小倩驀然按下通話鍵。

「喂，老公？」小倩裝出平靜的語氣。
「老婆，我今晚也要加班啊。不用等我了。」子宏說。

小倩的眼角滴著淚。她吸吸鼻子。

「啊，是嗎？你的經理真變態啊，一星期加足五日班！辛苦你了！」小倩裝作平靜的說。
「對呢，抱歉啊最近都沒有時間陪妳。下星期空閒點的時候，我們出去看電影吧。」子宏溫柔的說，溫柔得讓小倩有點難受。

怎麼還要繼續說謊呢？
怎麼還不回頭呢？我一直在等你啊…

「好啊！我最近想看那齣偵探片…對了我做了晚飯，留給你好嗎？」小倩邊擦著眼角的淚，邊強裝開朗。
「嗯…好吧，可是我應該很晚才回來，妳先睡吧。不說了。拜。」子宏掛了線。

小倩看著手機的屏幕，她手機的待機畫面是與子宏的合照。
去年結婚紀念時，兩人到沖繩旅行時拍的合照。
照片中，子宏搭著小倩的肩，兩人都笑得甜蜜而燦爛。
 
 
咔嚓。大門開啟的聲音。

小倩在沙發上睡著了，子宏靜靜的鎖門﹑脫鞋子，緩緩的走近小倩。
他憐愛的輕撫小倩的臉，「老婆，我回來了。」子宏柔聲說。

「嗯…」小倩慢慢的睜開眼睛，「老公，工作辛苦了…」她疲憊的說。眼睛瞥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晚上一時四十分。
「不是告訴妳不要等我嗎，怎麼睡沙發了。」子宏邊說著邊抱起小倩，想要抱她回房間。

小倩的眼睛紅了，你明明還是對我如此溫柔，為什麼會出去擁抱別的女人？
我真的比不上那琪琪嗎？

子宏輕輕的把小倩放到床上，轉身打算走出睡房。
小倩伸手捉住了子宏，從床上爬了起來，把唇印上子宏的唇。

她吻著他，嘗試把舌頭伸進去。
他們有多久沒有試過熱吻了？

子宏卻輕輕的推開她，「不了，我好累。妳快點睡吧。」子宏親親她的臉，轉身離開。
小倩靜靜的落著淚，她努力守護的東西，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無聲無息的消逝掉了。
 
 
「好想妳喔，莉嘉。」
「小如，今天晚上有空嗎？」
「翠兒，今晚想見妳…」

子宏的手機，還是充斥著不同女人的名字和相片。
明明知道不應該偷看子宏的手機，小倩還是每天去看。

每次看到這些子宏出軌的證據，她都會恨自己，為什麼又要自討苦吃。
不看不就好了？
只要裝作不知道，繼續跟子宏生活下去，不就好了？
 
 
 
「老婆，我回來了。」子宏開門，朗聲說。
家裡空無一人。
只有飯桌上的一封信。
 
 

「子宏：
 
 
我走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
其實我一直也知道你出軌的事，只是裝作不知道。我以為，只要我對你更好，你就會回來。你就會知道，最愛你的人一直都在這裡等著你回來。

但是我累了。
對不起。

自從發現你出軌以後，我一直用盡辦法留住你，想著怎樣做可以讓你重新愛上我。
但是，我卻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忘記了，我是可以選擇的。

我可以選擇離開。
我可以選擇不再愛你。

想通了以後，我不再迷惑。
所以，我走了。我不會再圍繞你轉，你不再是我世界的全部。

你知道嗎？　每次你開門說「老婆，我回來了」的時候，我的心都好痛好痛。

因為我知道，我的老公已經回不來了。
我的老公，早已經不在了。

子宏，感激你陪過我走過的這十年。
祝你一切安好。
 

倩　　　　　　　　　　　　　　　　　　　　　　　　　　　　　　　　　」
 
 

子宏頹然跌坐地上，望著毫無生氣的家，望著小倩曾經等自己回家直至睡著的那沙發，望著電視機前放著的那些相架，望著牆上掛著的結婚照﹑他和小倩甜蜜幸福的笑容……

他崩潰了。
他終於知道自己做錯了。

他以為他可以肆意揮霍小倩對他的愛與容忍，他以為小倩絕不會離開他。

你竟然以為自己可以盡情擁抱別的女人。
他竟然忘記了真正重要的人。
 
 

「靖嘉，妳有信啊。」阿海把信遞給靖嘉。
「啊，是表姐。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呢。」靖嘉徐徐把信件取出。
「表姐到底跑哪了？表姐夫幾乎每天都在找她，甚至在上班時間不斷打給我央求我告訴他
表姐在哪，好煩啊。」阿海皺著眉說。
 
 
 
「靖嘉：
 
　　　妳要記住，任何時候，都要給自己選擇。要做可以選擇的人。
我想，子宏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離開他吧。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竟然夠膽離開他。

但離開他以後，我彷彿擁有了另一次生命。我不再依附著他，不用為著他的陰晴不定而患得患失，我可以自由自在的做回自己。

　　　我知道子宏一直在找我，我也知道他已經跟琪琪分手。但錯過的不會重來，在他決定出軌的一刻，他已經有了會失去我的覺悟。要是沒有，以為可以同時擁抱幾個女人的話，我只能說他愚蠢得可憐。我已經清醒了，我不會再當任他挑選玩弄的玩具。所以，即使他怎樣問妳求妳，也請不要告訴他我在哪兒。我將和他的緣份，全部留在香港，而我永遠不會回來。

　　　　靖嘉，表姐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妳。在香港的一切我都可以放棄掉，就是妳，我總不放心。記住一句話：不為任何人守候，也不錯過任何挑逗。任何時候，妳都有權利轉身離開。
 
倩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