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在頭上盪來盪去的小個子看得拍爛手掌。這傢伙也真是瘋了,竟然雙手雙腳同時拍掌,那還用甚麼抓著藤蔓?

他就這麼掉了下來,直掉到雅克附近的一群看戲者那兒。

“好痛!是誰那麼大膽把本大爺給打下來!”那蒙面小個子怒得到處亂跳,胡亂揮拳挑釁,“到底是誰?站出來我本大爺好好打一架!”

這傢伙明明是自己掉下來的,卻硬是說被人打下來,還作勢要抓人,四周的看戲者們哪敢逗留?都一窩蜂似的竄進樹叢躲起來。

雖然從高處突然墮下,但這蒙面人是不可能因此而受傷的。不過看起來他的狀況有點不尋常,走路東歪西倒的,而且面色也蒼白得近乎透明。





他解下繫在腰間的小瓶子,然後仰頭痛飲。雅克認得,在羅德的桌子上好像看到過類似的東西。

這蒙面人把瓶子裏的飲料一飲而盡,其時全身均透發出神聖的白光。他興奮地不住揮動四肢,跳來跳去,同時四周的藤蔓突然瘋狂生長起來。在盤地上的風系和火系兩夥人,被重重藤蔓包圍得更深,更無能為力了。

“爽!又一瓶!哇哈哈哈……噶!羅德那老傢伙,果然隨手從他那兒拿的都是好東西。”他興奮起來,把空瓶子直丟過去,正中里奇蒙的屁股,再反彈擊中米基的屁股,引來看戲者們的連串喝采。

雅克無言了,嘆了口氣。

既然說得出“羅德”這個名字,那這蒙面人不是貝拉卻又是誰?





“貝拉這小子,不會是喝聖水喝醉了吧?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雅克細想下,又覺得未必不可能。由於聖水之類的療傷藥品都是非常珍貴的,而且少量使用便足夠完全治療傷勢,味道也不是特別好,故也沒有人會像平時沒事喝水般大量飲用。而即使真有人錢太多把聖水當水喝,身體也未必能受得了的。

但貝拉可不是能以常人體質衡量的珍稀魔獸,魔獸對於聖水的反應,恐怕還沒有甚麼人研究過。現在眼前所見,可是非常珍貴的實驗結果。

“怎麼這邊的觀眾都跑掉了?”他四處張望道,“肯定是你們打得不夠精彩!給我打得精彩一點,不然我就親自下場,把你們逐個拍死!”

貝拉瘋狂地咆哮著,祭起一道長達三、四十米,比他的身子還粗的“藤蔓之蛇”,強勢地砸到盤地之上,連續砸了好幾次,把這盤地搞得樹倒塵飛。





米加和格拉沙都同時嚇呆了。這算是地系初階魔法“藤蔓之蛇”?都差不多可以叫作藤蔓之龍了。

而且這超粗壯藤蔓有如猛獸般敲打著地面,震得盤地上的兩夥高手連站都站不穩,連格拉沙和米加本人都很狼狽。

單看這個架勢,便知道這小個子蒙面人,和他們是不同層次的。

“這傢伙究竟是哪個年級的!”米加忍不住喊道,“地系有出現過這麼強的變態嗎?”

米加怎也猜不到,這變態小個子蒙面人,竟然還只是個新生。

就在這幾分鐘裏,貝拉也已經喝了好幾瓶羅德的聖水了。他雙眼焦眼迷糊,更加不清醒了。

“都給我站出來看戲!本大爺費盡心思弄出個這麼精彩的表演,你們幹嘛不來賞臉!”貝拉的情緒變幻無常,突然暴怒起來,驅起這藤蔓之蛇高高升起,然後砸落在最多旁觀看戲者的樹叢之上。

即時當場飛沙走石,樹木和藤蔓的碎片到處飛射,不少人被當場轟飛起來,受了不少的傷。





“哇哈哈哈哈……”貝拉全身漫著耀眼的聖光,經過威力加乘的藤蔓之蛇不住在盤地周圍瘋狂地砸,好像把旁觀者們當成螞蟻在踩似的。

“不行了!要阻止!”雅克心裏非常焦急,心想再這麼下去可是會出人命的!正當他打算出手時,卻突然發現竟有人先一步上前跟貝拉糾纏。

“好靈活的小老鼠!哇哈哈哈……”貝拉似乎被某人吸引了注意力,藤蔓之蛇在人群早已散開的爛泥地裏狂鑽猛砸。

而這藤蔓之蛇攻擊的目標,正在以溜冰選手般的姿態,優雅地閃躲著,雖然這人衣衫已是完全地破爛,髮型像乞丐,而且臉腫得像豬頭。

此人正是羅拔。

“你看!那個乞丐模樣的露體狂是誰?”

“真可憐,一定是被那條藤蔓之蛇嚇瘋了吧?他以為自己正在跟甚麼好朋友在玩捉迷藏呢。”





“怎麼這露體狂看來有點像羅拔學長?”

“真的是他。你們一定沒有看之前的幾場戰鬥了……”

羅拔正在哭泣著,流著兩行眼淚施展著他的“水之舞”,跟這無比霸道靈活的藤蔓之蛇玩命。

“嗚……死咖啡,被他半逼半騙地又參了一腳進來!但現在要是不挺身而出的話,恐怕就會失去最後一次挽回聲譽的機會了……很恐怖啊!死咖啡!你藏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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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貝拉追殺羅拔追殺得性起之際,咖啡巧妙地掩藏起氣息,悄悄地接近藤蔓之蛇的控制者。





之前跟米加硬撼時,咖啡的頭部已受了不輕的傷,現在還感覺到強烈的痛楚,雙眼也有點模糊。但他仍是一概的冷靜,眼神無比堅定。

“不行……以他目前的興奮程度,普通的偷襲一定會被發現。”咖啡估計著,“必需要更接近,更令他出奇不意……想啊,想個戰術!”

咖啡腦裏靈光一閃,已是有了打算。

他突然在貝拉背後現身,邊跑著邊向他射出範圍極大的“冰塵術”。

以貝拉目前的“高”態,怎會發現不到有人背後偷襲?延綿得極長的那條藤蔓之蛇,也不用抽頭回來,蛇身稍為屈曲,繞個圈子把貝拉包在其中,僅憑這動作的風壓,就把冰塵給轟散了。

不過這咖啡對於冰塵術的應用實在有其一套,藤蔓之蛇的風壓把半數冰塵反彈回來,咖啡雙臂交叉,使出兩個大得剛好有半人高的水球術,水球術被冰塵刺破後又再凝結,竟成了兩片薄薄但卻極其堅硬的透明冰片,凝在雙臂上變成了兩面盾牌。

咖啡高嘯一聲,翻兩個筋斗便躍到藤蔓之蛇上。他倒立過來,以雙臂上那兩面薄冰盾牌當成滑浪板般,沿著藤蔓之蛇身上滑行,蛇身的藤蔓尖刺被薄冰盾牌全部削去,衝力越來越強,直指著在藤蔓之蛇尾部的終極目標,貝拉的脖子!





“怎麼?”醉得昏昏沉沉,腳步虛浮的貝拉,怎麼反應得及如此靈活的攻擊方式?才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攻擊,兩面薄冰之盾就已轟至。

咯裂的巨響,響徹整個戰場,讓人毛骨悚然。

“不行了,要快點。”雅克看到這兒,已下定決心。他蹲在一旁弄了一會甚麼,轉眼間已消失不見。

雅克並不是去援助貝拉。

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援助。

貝拉那甚麼都吃得下去的兩排牙齒,正緊咬著那兩片甚至能削下藤蔓的冰盾牌!他獰笑一聲,便把那冰盾牌咬成寸碎!

貝拉把好一大口由水元素凝成的冰片吞進肚子裏,隨即讓自身的地系魔力產生了催化作用!咖啡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於出現。

藤蔓之蛇又再成長了近三份之一,滿山的藤蔓在瘋狂生長著,已漸漸結成一個不能被撕破的網子,把所有人團團包圍著!

深知到跟地系的人物對戰,尤其是對專精於植物控制系的地系人物,自己這水系魔法師是非常吃虧的,稍一不慎,自己的殺著頓時就會成為對方的補品。

所以咖啡已儘量避免施展遠距離魔法,也不讓自己的水系魔力跟對方有任何多餘的接觸,直接就以利器攻擊本尊,怎知道對方的身體也是非常強大的武器,僅用牙齒,就破掉了自己最有自信的突刺!

“不能再讓這傢伙變強下去……豁出去了!”咖啡強行壓下了把握最後機會逃命的衝動,抽出貼身的短刀,朝著貝拉的脖子直刺。

當雪白的刀鋒即將碰上貝拉的皮膚之際,一塊成卷狀的樹葉已完全卷住了刀刃,把刀勢截停下來了。

咖啡張大了嘴巴,久久未能說話。

那小個子蒙面人全身漫著非常刺眼的白光,從遠處看基本上除了白光便甚麼也看不見。可是咖啡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條卷著他刀子的葉片,是從他的頭套裏面穿出來的。

直接點說,那葉片是從這蒙面人的頭頂上長出來的!

“怪、怪物!”這事實超過了咖啡的承受能力,竟讓他像女孩子般尖聲叫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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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得及嗎?”在這戰場上的某偏僻處,一道魔法之門憑空出現,雅克又再回到現場裏來。

他剛才親眼看到咖啡的實力,確認他應該有能力稍為阻擋著暴走後的貝拉,所以便利用這短短的時間,回到魔法研究部裏去,拿的,就是他手上那柄劍。

以目前貝拉的狀態,要收服他,就只有靠那一招。

“怪、怪物!”咖啡那嚇人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戰場。雅克定睛一看,憑他那比正常人優越甚多,並能看得到魔法元素的雙眼,他赫然發現貝拉終於“高”過頭了,竟漸漸變回魔獸型態,頭頂長出莖葉來了!

“糟糕!要穿幫了!”

他連忙催運起久遺了的火系魔力,瑪莎拉之劍隨即甦醒,把包裹著劍身的布條燒成灰燼。壓抑多時的爆發,使這難以馴服的魔劍像野獸咆哮般,祭出一道穿出山林的火柱!

雅克沉腰降下重心,這久未施展的架勢被身體牢牢記憶著,使來仍是無比純熟。他邁著輕盈的步子,全力加速,然後使勁向前高高躍起。

這一刻,就像一條火龍,劃破長空,掀起星星點點的火花,在深夜當中顯得無比華麗,把整個盤地皆照耀成火紅色。

“火.龍.翔.閃.擊!”

這條氣勢跟藤蔓之蛇幾乎不分上下的火龍,以刁鑽無比的角度,閃進了貝拉視覺上的死角。

但狀態超越極限的貝拉仍能作出反應!

“這、這是老大!”

看到了這熟悉的一招,貝拉的醉意頓時醒了一半!保命要緊,藤蔓之蛇以驚人的速度守著那死角的位置。

要是在今天之前,這火龍翔閃擊有可能會被破。但在魔法原理的領悟上得到突破的雅克,對這火系絕招的控制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雅克稍一偏身,火龍翔稍稍偏了方向。他手腕一扭,巧妙繞過了藤蔓的防禦,以劍身重重拍在貝拉的屁股上。然後以巧勁把劍身牢牢黏著貝拉的屁股,把他一路帶飛到遠離戰場,才釋放出全部的破壞力,把他狠狠地擊飛到不知哪裏去。

“哇!老大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