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仍然堅持在凍土冰核附近埋伏,艾倫也說不出甚麼具體的理由,只是直覺地認為帝京一方的算計,不只著眼於奪回那批被洗劫的賊贓那麼表面。

他猜想著,要是對方早已洞悉到根本沒希望拿回物資,他們又會有何後著確保最後勝利呢?

“我方對帝京的洗劫,只是一次意外事件。那就是說,那班蒙面六人眾所帶來的大量魔法卷軸之類,本來就是另有所用的。……既然他們準備得如此充份,甚至捨得用重金買一滴原水來當誘餌,那實在很難相信,他們的野心只不過是要羞辱我們,反而對完成試煉完全沒興趣?”

不過艾倫也無法想像,帝京一方有何辦法,在僅餘的時間裏挖出原水。

他知道那凍土冰核的堅硬程度,是隨著越接近核心而上升的。即使他擁有無限的體力和魔力,不斷使出全力攻擊,也無法在這僅剩下的兩、三個小時內挖得原水。





“要是對方發現我們已悄悄完成撤退,便應該會打消一切念頭乖乖認輸,因為除了挖出原水外,他們再也沒有逆轉勝利的機會了……但要是他們有能力挖出原水,又有必要拖到這最後一刻才幹嗎?”

即使機會率極低,但艾倫仍然選擇繼續隱伏在冰核附近,等待著那幾個帝京蒙面人的出現。光頭之敗,令艾倫把蒙面六人眾的評價提升到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層次。

他的推測並沒有錯,雖然姍姍來遲,最後他所等待的人終於出現了。

“只來了兩個人?難道他們其中一人,是七階以上的水系戰士?”艾倫心裏非常疑惑。

接著他看到其中一人連續使出水牆術,把冰核像是豆腐般輕鬆切割下來。艾倫也為這一手感到非常震驚,他無法想像這麼厲害的人物,竟會一直隱藏在帝京陣營內不被發現。





根據曾和他們交過手的光頭所說,那幫人中真正厲害的兩個頭領人物是不蒙面的,會蒙面的應該都是配角角色。但僅是配角就已經這麼厲害,那個紅頭髮叫雅克的領頭人物,又會厲害到哪個程度?

不過為甚麼雅克和另一個領頭人物羅拔都沒有出現,反而只派兩個配角前來取原水呢?

但是這情報是非常不可靠的,因為只要雅克和羅拔也蒙起面來,艾倫就完全分不出他們誰是誰了。

不過即使那薄如蟬翼的水牆術如何厲害,也無法直接切割到冰核的核心。這也是艾倫所預料到的。他知道對方的真正板斧就在另一個人那兒。

只見另一個人雙手拿著個感覺有點古怪的冰錐,然後高舉雙手使勁一插。雖然站在雅克身後的艾倫看不到效果如何,但從兩人興奮的肢體語言看來,應該是成功把冰錐插進去了。





“他是怎麼辦到的?”艾倫根本感覺不到,那握著冰錐的蒙面人剛才那一鑿的威力。對比剛才另一個人的水牆術,艾倫還是感應到魔法元素大量聚集和爆發的強大力量,但剛才那冰錐的一鑿,竟是完全感覺不到水元素的波動。

“難道他是純粹利用臂力來鑿開冰核的?不可能!”要是有人純以臂力便勝過四階戰士的破壞力,那洛芙大陸的魔法時代早就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艾倫看到了令他更加驚訝的事。

以那蒙面人握著的冰錐為中心,凍土冰核竟然在漸漸地軟化,融化著。艾倫睜大眼睛,腦袋不斷思索著,根本想不出來有哪種水系魔法,可以達致他現在看到的效果。

“唯一的可能的,對方使用的是火系魔法。……不可能的!火系戰士絕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艾倫想著,“只可能是使用了火系魔法卷軸,而且是極高階的火系魔法,可能是幾十個卷軸連續發放……可是誰能作出如此大手筆的消耗?恐怕賣掉冰核裏所有的原水,都抵不過成本吧?”

在艾倫所推理的各種可能性裏,是絕對沒有“對方是水、火雙屬性能力者”這一項的。因為這根本就是違反基本魔法原理的,不可能存在的可能性。

而偏偏這可能性,卻是實情。

由於艾倫只看得到雅克的背部,所以實際上他只能夠猜測他用甚麼方法來融解冰核。而使用魔法卷軸是唯一的解釋。





而現在對方即將挖得原水,艾倫必需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要是讓對方把原水拿到手上再搶,就必需要同時封殺這兩個人的行動,也要冒對方有隊友支援的風險……”

艾倫決定在對方成功取得原水前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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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雅克正準備把最後幾公分的冰核融解,取得原水。





在這關鍵時刻,咖啡也非常緊張,正全神關注著雅克這邊,是以對四周環境的警覺性便減低了。

所以當咖啡突然感到身後有人接近時,她頓時感到不知所措。她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他們隱忍得更深,到現在才跳出來作個黃雀在後!

由於風雪刮得厲害,咖啡把手放在額前細看,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靠近。

“你是誰?”她喊道,用意也是讓雅克警剔起來。

不過那人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直線地朝她走來。不過對方這種不徐不疾的前進,才讓咖啡感到心寒。

因為這個人的腳步極穩,走的是完美的直線,而且不止身上沒沾著雪片,甚至……連一絲頭髮也沒有被周遭的狂風吹亂。

這人的身影淡薄,感覺像是不存在似的輕盈。他解下綁在身上的布帶,把背在背上的大刀握於手中,然後飛躍而出,直朝咖啡橫向斬來。

這把大刀竟是揮灑自如,完全沒有受到狂風的阻力影響。





咖啡雙手緊緊握著短刀,全力祭出一道她最拿手的水牆術。只是那大刀將要跟水牆的尖鋒雙碰的剎那,卻突然改變了方向。

這人以極快的速度向橫移動,繞到水牆的後面,朝向咖啡毫無防避的背部,逆風砍出速度極高的一刀。

正是由於逆風,咖啡連轉身也有點困難,只見那大刀的利刃直指自己背部,根本沒有閃避的空間。不過她不愧是戰法層出不窮,身影快如鬼魅的咖啡,她反手握著短刀,極為瀟灑的半轉個身子,側身以短刀的刀背,硬擋著大刀的鋒刃。

大刀的鋒銳之氣,把咖啡的夜行衣劃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轟的一聲,咖啡打了好幾個後空翻,在十多米外半蹲著落地。雖然沒有見血,但握刀的手腕已嚴重扭傷,劇痛不已。

碰上咖啡的短刀後,艾倫的大刀也被猛然向後震開。但他只退了兩步便站定了身子,無視強風迎面吹來,又再舉刀,這次他的目標是前方的雅克。

雅克根本來不及破開冰核取出原水,在反射動作之下,他收歛起火元素,重新催動水元素,他以水行術向橫急閃,避過那大刀男子的突刺後,便全力轟出水螺旋術。

只是那男子速度更快,直角地轉換方向,竟追上了雅克的閃避,迎頭又是一刀。





雅克付出拉傷腹肌的代價,拼命把身體大幅後仰,讓那斜砍的大刀剛好擦著他的鼻尖而過。待他穩過身子,抬頭一看,大刀男子又隱沒在雪暴裏。

此時左手握刀的咖啡趕了過來,跟雅克背貼著背。

“小心點!他應該就是聖心的領袖人物艾倫!”咖啡喊道。

“這傢伙的身法好詭異!好像變成了透明人似的,竟可完全無視風雪阻力。”

“我們似乎遠遠低估聖心那邊的實力了,”咖啡有點不安地道,“因為我只聽說過,聖域水系戰士能夠做到這種動作……”

“不會吧?這艾倫是聖域戰士?”雅克的心頓時冷了下來。

“不可能的,冷靜一點吧。”甘度夫道,“要是對手真是聖域,剛才那一刀你能夠擋得住嗎?”

“沒錯!他不可能是聖域戰士,不然剛才那一刀應該早就把我砍死了。”雅克道。

“說得對,他不是聖域戰士。”咖啡同意道,“大概是四階,最多是五階……”

此時,一道淡薄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連番砍殺的大刀殺得兩人狼狽不已。由於對方能無視風阻,靈活性和速度佔了極大優勢,所以雅克和咖啡根本連出手的餘裕都沒有。

咖啡剛才一招已傷了右手腕,擋擊能力已打折扣,是以艾倫看到有機可乘,便加緊向咖啡追擊。

咖啡以短刀連擋三記大刀的砍劈,左手的手腕已是不行了,再擋下第四刀時,她“哇”的一聲,短刀脫手,跌倒在地上,眼看著那大刀朝自己當頭劈來時,幸得雅克及時趕到,攔腰把艾倫撲倒在雪地上,一同翻了好幾個筋斗。

雅克沾了一臉的雪片,正想甩頭恢復視線,已被艾倫一腳踢倒。雅克再站起身來時,艾倫又消失在白茫茫的背景裏。

“咖啡,你怎麼了?”雅克馬上跑回去扶起咖啡。他執起她的雙手,看到她的手腕紅腫嚴重,雙手正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即使雙手用不了也沒關係。”她的表情依然倔強,以小嘴咬著短刀的刀柄,“我還可以打。”

“傻瓜!刮到臉蛋了怎麼辦?”雅克連忙把她的短刀拿掉,“你用水牆術限制他的行動,由我來和他近戰!”

咖啡點了點頭,忍著手腕之痛緊握短刀,唸咒。

兩人的左、右、後方,幾乎同時立起三道薄如蟬翼的水牆。

“別鬼鬼祟祟的了!正面對決吧,聖心的艾倫!”雅克喊道。這是激將法,目的是要逼迫艾倫從沒有水牆保護的前方進攻。

這是看準了艾倫的攻擊力並不算是太強,只要他放棄佔盡優勢的靈活性和速度,雅克憑近戰能力就有機會取勝。

這是在賭艾倫身為聖心學院學員的自尊心,因為根據之前跟聖心交手的經驗,似乎他們一概都是自尊心較強的那種人。

不過雅克這次是賭輸了。他輸的原因並不是高估了艾倫的自尊心,而是低估了。

“這是在小看我嗎?”面對雅克的算計,艾倫憤怒起來了。他在雪地上大步飛躍,直撲向處於嚴密守勢的兩人,然後踏著圓弧型的軌跡,大刀狂揮。

那看起來牢不可破的三面水牆防禦,竟同時被砍至潰散,變成三團亂濺的水花。

“沒可能的!以他的攻擊力,不可能這麼輕鬆便……”咖啡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祭出的防禦線就此崩潰。

像透明人似的艾倫並沒有被沾濕,直接穿透水花來到兩人面前,手中大刀已舉到腦後……

雅克連忙閃身擋在咖啡前面,提起一直握在手上的冰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