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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搵唔搵到啊?」我嘗試傳訊息給阿花,可是網絡停頓,只能一直打圈。
  半個小時後,我回到約定的屋邨公園等待阿花,可是十五分鐘後,阿花還沒有出現,我開始擔心阿花的安危。
  我沿住剛才為阿花整理的路線,從頭走一遍,仔細看牆上有沒有留下任何記號。
  我把沿途的記號都抄下來,方便記認。在這大半個小時裡,阿花幾乎掃了半幢樓的單位。
  「我真係蠢,浩仔有危險,都唔應該叫阿花分頭搵。」我對自己說,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該如何是好?
 
  先找到阿花吧……浩仔恐怕凶多吉少。而從阿花的記號,看出她越來越恐懼和失望,我又禁不住後悔剛才的決定。
  在一式一樣的房子裡,沒有密不透氣的感覺,這兒的通風口設計恰到好處,把外面的風都引進來。這時的二十三樓,格外有一種陰涼。
  這裡找不到標誌……阿花應該還在這層……浩仔應該已經不在這裡了,很大機會被怪人,又或者被我還不知道的什麼抓走。而阿花……阿花來到這裡,應該是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忘了留下記號,然後趕緊地去看……又或是去救浩仔……這一切大概是我的想像。




  突然,有東西拍了拍背。
  什麼!我馬上掃背回頭,懶理它是誰。
  「只係張白紙……」看來是風吹過來。我鬆了口氣,卻又有點失望。
  前方的通道,白紙散落一地,有零散幾張仍被風吹起,造就一個小型的龍捲。
  有一道門,沒關上。風,就從那邊吹來。
  「阿……」還沒說出口,就馬上閉嘴。我怕,這是一個陷阱;要說阿花為了探個究竟而沒寫記號,也有可能。
  我應該準備什麼?我不能像浩仔和阿花一樣,毫無準備後就消失。我先在這通道畫上標記,確保阿花經過會看見……我還是要先從好的方向想。
  深呼吸了一下,踏上門口幾張白紙,鐵門早就開住,木門半開半掩,稍微有光線透出來,風卻把家裡的白紙吹到通道。
  這單位,如常得很,是個三房單位。沒記錯,浩仔也住三房單位,所以這裡就是浩仔的家?
  白紙從哪裡來?客廳雖然有白紙,但是亂中有序,估計是先排列好再由風吹亂……甚至是故意讓白紙吹到通道。




  地上的白紙,一直向一間房間伸延。
  「阿花,是你嗎?」我破口而出,反正我已經進入這陷阱,只能見步行步。
  留下的,就只有白紙的「發發」聲響。
  我屏氣凝神地往那間房走去,做人這時候該要勇敢地面對,我相信我能接受那些,醜如喪屍的樣子。
  「唉,都係冇!」又是一個普通男孩的房間,除了沒摺被子外,也算是整齊,該是浩仔的房間了。
  這裡的白紙也著實不多,而且要是放在桌上,根本沒可能吹出大門。我掃了一眼,卻差點忘記要在這房間做點什麼。
  
  我翻開地面和床上的白紙,卻找不到應該還在的東西。雖然有點失望,但至少能夠證明幾樣事情。
  我不能讓自己漫無目的地待下去,我必須解開這世界的謎團。如此,我才能救出我的朋友;而我,只少能以此理由賴以為生。
  把浩仔的房間簡單地搜索一遍後,我打開筆記本,以時序記錄之前所有發生過的事情。




  就只有這些資料,根本不知道這世界到底如何運作,更別說要想出有用的方法。以常理推斷,被害人浩仔應該在這裡有少許的掙扎,然後留下一點點蛛絲馬跡。
  不過四周望去,除了白紙散落一地,吹到走廊引誘其他人進來,就沒有特別的地方,我也可以當這事情是個巧合。
  「唔係!」我想通了。
  就是因為這房間太平常了,所以才顯得怪異。以浩仔的性格和在通話時的情形,這裡一定給他弄個亂七八糟;還有那失蹤的電話,不可能無故消失。一,就是浩仔在自導自演,所以他帶手機自己走了出去,這樣想他也變態了點;二,就是阿花進來後,替浩仔整理房間,這樣更加不可能,白紙滿地都解釋不了;只剩下三,有人替浩仔「執手尾」,而且是個活人。
  天啊!這麼簡單的事情,不是早就該想到了嗎……
  我當然知道,但活人……活人,他不認識的,很有可能也是我的朋友。
  我見在這房間待著也沒有異樣,就把白紙拾起,確認前後頁都只是空白一片,沒有密碼,就都疊起來。
  問題就在於,為什麼要用白紙引我進來?而阿花又到哪裡了?我花了這麼多時間去推理,竟又回到原點。
  「白紙……白紙……到底有咩暗示?佢好明顯係知道浩仔同人講電話,即係佢為咗想引我過蒞,所以搞咁多嘢,隨手用枱面嘅白紙鋪條路,話我知佢係到。」我又開始自言自語……
  「跟住阿花蒞到,佢發現要搵嘅人唔係佢,捉走埋佢?又或者,佢以為阿花就係浩仔搵嘅人,所以都要捉走佢。超!咁結果咪都係一樣,阿花咪一樣畀人捉走……」我又開始後悔分路找這個爛方法。
  
  「喂?」我嘗試打電話給阿花,這位置居然真的能夠接收信號,可是依舊聯繫不上。
  就在我迷失之際,忽然察覺到牆壁有點奇怪的符號,一個回勾……這個符號份外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向下望去卻是一些似乎是個印記,大概是金屬物件…..對了!是阿花剛才戴上的手鍊,阿花果然到了這裡!
  我連忙跑出去,看看阿花會否在其他房間,結果當然是不可能。就在我回去浩仔房間的那一瞬間,好像踩到了什麼。




  是一張黃色的便利貼,剛才來回了兩次竟也沒察覺到,這張被門前白紙掩蓋的便利貼。
  我拾起那張便利貼,是一堆完全看不懂的字,卻又不像是浩仔的字跡:
  「URGSE69XMKLHHTF0200」
  要是這是唯一留下的線索,不管誰給的,我都要先解謎。我回到浩仔的房間,順手一推,風一吹之下,門關上了。
  「啪!」我要把門打開,空氣流通點也好,讓阿花看到也好…...怎麼……怎麼都打不開這道門!我把我困在浩仔的房間了!
  「又做乜!」我罵了自己一句,謎還沒解就逃不掉。我收起那張便利貼,又開始「密室逃出」的遊戲。
  這長方形的房間,大門與房門對正,床靠窗設計,還有一個窄身的衣櫃、一張床頭几。還記得浩仔說過,住在三房單位的他,慶幸有一間書房給他這個獨生子,那睡房自然沒有書桌。
  這間房的擺設看起來也有差不多十年了吧。衣櫃上半層是雙門設計,下半層是兩個抽屜。床頭几上有個童年回憶的鬧鐘,我想他早就沒有用,時間早已停留在三時四十六分。三呎床,花紋的床單和被套略帶土氣。
  我該從哪兒開始?
 
  轉眼間,衣櫃和床舖就給我找過了,不過我還是不忍弄亂,左摸右拉,估計沒有機關後也就算了。
  我想了一想,還是回想這間房最奇怪的地方 — 一堆白紙,到底這疊白紙本來是用來做些什麼呢?
  「嗱,如果一間唔係書房嘅房,冇書榙、冇打印機,咁唧係啲紙就係出面拎入蒞……咁唧係佢一定要有啲要蒞做啲嘢,而且又要明目張膽咁話畀人知,某啲嘢出現咗,咁唧係一定係提示。」我邊喃喃自語邊左右左右走。
  「如果係提示,唯一可以擺嘅地方,就剩係得呢張几仔。」我走到床頭几旁,蹲下:「咁呢個床頭几又有咩特別呢?」我拿起几上的鬧鐘,又完整地把它放回原位。
  「又好似冇乜特別喎,哈……」自嘲地向後仰望。




  這……這是……這鬧鐘的正對住,就是阿花留下半個印記那道牆。
  我站起來,凝視這道牆,慢慢走近,伸手去摸阿花故意和不小心留下的印記。
  「都好似冇乜特別……」難道這推測錯誤?再來一次。
  蹲下來,望住時鐘,再回望牆壁,站起來走近;蹲下來,望住時鐘,再回望牆壁,站起來走近;蹲下來,望住時鐘,再回望牆壁,站起來走近……
  傻的嗎?好像沒有事情發生。
  這次是最後一次:蹲下來,看看那疊整齊的白紙,望住時鐘,伸手拿起時鐘,沒有發生任何事;邊回頭望,邊把時鐘隨便擺平放下。
  站起。
  「咔嚓」一聲。
  一種耳熟的機關聲,這種聲音今天好像聽過了幾遍。
  我走近那牆壁看,也好像沒有差別。看來又要令自己失望。
  我摸了摸牆壁的那個印記,準備嘆氣,出口時竟變為:「啊?」
  那道牆壁像一道旋轉門扭了過去,那種寬剛好用盡了床與牆的距離,但也足夠一人走過去。
  我想也不想,興奮地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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