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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呢,之後你去咗邊?」我打破了三十多分鐘的沉默。
  「嗯?」芷君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哦,返左去學校。」
  「學校?咁搞笑?你屋企同學校好近架?」我不知道那別墅的位置,但這問題實屬廢話,純粹想與芷君聊聊天。
  「唔算近啦,不過係傳送過去,所以冇關係?」芷君答。
  我「哦」了一下,又好像沒什麼可以跟她說的。
  「你呢?」隔了一會,芷君忽然問起。
  「我?返咗去大埔。」我答。
  「大埔?咁咪重遠。你屋企住個邊?」芷君問。
  「係嘅,所以我未住HALL個陣搭車搭好耐架。」我說。
  「咁對比我就算近啦,我諗20分鐘我都返到啦。」芷君說。




  「不過你住CHUR HALL,重近。」我說。
  芷君「嗯」了一下,微微一笑,好像不想重提舊事。
  「住HALL唔開心?」我知道我不太應該碰這些地雷。
  「唔係呀,OK啦……OK掛。」芷君又是微微一笑,她分明有點隱瞞。
  「你信我就應該講出蒞,會舒服啲。」我說。
  「我信阿花咋!」芷君回覆,過幾秒後,又笑說:「講笑唧,我都信你。」
  「我都唔係好明,點解你地咁信佢,唔驚佢係我同黨咩?」我問。
  「你地兩個不嬲都係同黨架啦,你蒞之前,我都同阿花、佢地傾過,佢直腸直肚,咩都講哂,呢啲叫Justice?唔緊要啦,總之你蒞之前做過啲咩,係個到都有唔少人知道。」芷君頓了一頓,說:「所以根本一開始就冇乜人唔信你。」
  原來芷君也是這樣「八卦」,我還以為那時候的她,冷酷酷的全然不在意。
  「呢啲叫做關心,自己又好,朋友又好。」芷君說,她是在心靈感應嗎?嚇得我冷汗滴下。




  「放心啦,你都知我識咩架啦,我唔識心靈感應。」她又再一次知道我想的話嗎?
  「所以我選擇信你。就算阿花係咪真係識心靈感應之類都好。」哦,原來她只是安慰我,別在這時候擔憂太多。
  「多謝你。」我嘆了一口大氣。
   如是者過了十多分鐘,我們也靜靜在走,周邊沒有指示,也沒有提示;不過也沒有危險,至少能和芷君多在一起。
  「係呢?」我們同時說起,這是多麼老土的劇情,但終究發生了。
  「你講先。」我說。
  「你做咩成日對住我都咁shy咁embarrassed ?」芷君問。
  沒想到芷君是問這個問題,我一時間不懂回答,便說:「你都係啦,對住我夠係啦。」
  「我慢熱呀嘛。你唔知架啦,熟咗我會好男仔頭,到時嚇親你。」芷君答,你是什麼性格我怎會不知道呢……我多想你在我面前是這種性格,至少說明我們相熟一點。
  「我都慢熱架!哈哈!」說出口我還是感到有點尷尬。




  「玩嘢呀!你咁識搞笑!又做喪屍又做呃人錢嘅傻大叔!」芷君笑說。
  原來她有來看我做「傻大叔」的那套話劇,那時候不是說沒空的嗎?
  「OK,係我都唔算慢熱。」我忽然嚴肅起來,續說:「因為有啲嘢,我唔知點同你講,亦都唔知點樣面對你。」
  「唏,有咩咪照直講,我OK架喎。」芷君忍受不住這種嚴肅,說:「就算你同我表白啊,我都接受到。」
  「呢樣唔重要啦。」什麼!我在說什麼……「係你…...」
  「係我啲咩?咪咁吞吐啦。」她的不耐煩,使我更說不出口。
  芷君看我不作聲,故意不看住我,說:「係我已經死了,係咪?」
  我沒有回答…..過了約十秒,她聽不到回覆,便停了下來,回頭望我。見我呆若木雞,便走過來一把拍在我肩側,說:「喂!我講笑咋!你估做話劇咩而家?」
  「我幫你拎塊滑板。」我說,並伸手拿她的滑板。
  她卻縮了一縮,說:「唔使啦,自己拎得架啦。古古怪怪……行啦!你再係行得咁慢,我地就有排都去唔到架啦。」
  我嘆了口氣,又跟她往前走。這是夜深人靜的晚上,想不到人能走上這條平日車水馬龍的馬路上,想不到和她經歷這段「旅程」。
  「你想唔想知你點死。」我隨口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讓她知道,還是不想讓她知道。
  「你講啦,你咁好想像力,我會當故仔聽。」芷君好像真的知道了,可是還不敢相信。
  「你都體驗過,係兩年前嘅同一日。」我真的不是一個堅強的男子,想起就已經帶點嗚咽。「你可以理解做今日。」
  「你唔係想同我講,係我地今日係屋企發生個件事?」芷君覺得可笑嗎?還是她也想到了?「即係你入咗我屋企之後,就有個人入咗蒞,殺咗我地?」




  「唔係,我當時唔係到,應該係話……總之,我今日都係第一次去你屋企。我本來都唔知成件事嘅經過,但係今日,我終於知道……你都知道。」我說。
  「簡單講,唧係我已經死咗。咁我而家係咩?靈魂?死靈?定係你幻想出蒞嘅我?定係我死唔眼閉,而家重生返蒞復仇?」芷君激動地說,連滑板也放下,不斷地看自己的雙手。
  我不加思索,捉住芷君的手,說:「我唔知,我都唔識得解,你就當呢到係平行時空,可以畀我救返你。總之你而家冇事,今日冇死!而家重係我面前,我都唔會畀你有事,我會幫你,以後都係。雖然我唔知我地兩個最後嬴唔嬴到,但就算我有冇能力,我都會保護你。但如果個勢唔對路,你都可以捨我而去,至少你有滑板,會快過啲其他人、怪人好多。」
  看到驚恐的芷君慢慢冷靜下來,我也舒了一口氣,說:「信我,我一定會去搵答案。我知你心底裡好多愁善感,知道咗會諗好多嘢,所以我一直唔知點同你講。」
  看她心情此起彼落,我便帶她到附近的長椅坐下。這裡人煙稀少,怪人大概不會跟蹤到這裡來。
  「其實你唔講,我都有諗過。因為咁,我有時先會聽唔明佢地講嘅嘢。至少黑夜事件,我就冇聽過。」芷君說。
  「所以你先至企埋一邊?不過你有時都係咁,冇乜出奇。」
  「哦!你跟蹤過我架!咩我有時都企埋一邊,我都已經好耐冇做配角架啦喎!」芷君忽然又開起玩笑來。「都係……喂!你唔係以為我識X光掃瞄,所以企埋一邊掃下邊個係衰人?」
  「有埋又唔拘呀,咁你咪有兩種能力?」我笑了一笑。
  「咁好啦,我冇事喎。我平時咁冷靜,你就搞到我咁激動!」芷君說。「我想聽下……係另一個時空嘅我死咗之後,發生過咩事?」
  我也樂意與她分享,我記憶中這兩年內發生的事情。畢竟我們選的這條路,雖沒有找到提示或出口,還好路人、危險也少,距離集合時間又多的是……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想要與芷君多相處。
  「咁我地而家點?其實你點諗?」大半個小時後,芷君終於中斷了我的「演講」。
  「哈哈,我真係多嘢講,都唔記得正經嘢。」我為自己找個下台階。
  「如果我地十二個就係全部玩家,咁咪即係至少有一個係叛徒?」芷君想了一想,說。
  「嗯,可以咁講,不過我地冇證實過到底有幾多活人係呢到,亦都好難證實係真係得一個叛徒。」我答。




  「唔使證實呀呢啲嘢,當然搵到更多活人係最好,但係佢地咁遲先出蒞,越有可能係叛徒架……我地安全先就好。」芷君說。
  「你都講得啱,我諗都唔使證實嘅。以常理推斷,叛徒一定係少數,甚至可能得一兩個。」我說。
  「既然咁少,點解我地唔頭先就解決呢件事先?」芷君問。
  「你都見到啦,而家根本就冇證據證實邊一個係叛徒,而且大家啱啱入到蒞,一定好混亂。唔通我地要好似個啲電影、電視劇咁,互相猜忌、互相殺害咩?我最唔想見到咁嘅情況。」我說。「就算阿花話佢有心靈感應嘅,但係佢地就一定會信?學你講,如果唔係大家一早見過我,一早幫口排除我,我都畀佢地殺死咗架啦……係咪我講太多?」又是我的「一言堂」,只見芷君似在發呆。
  「係……啊,唔係……哈哈,我嘅意思係你都講得幾有道理。」芷君回神過來說。
  「比在我呢,就覺得我地一齊破壞佢整出蒞嘅規矩重好啦。點解一定要我地分做正常人同叛徒?不如一齊去探索呢到搞成咁嘅原因,到底係咩人做,點解決班人好過啦。」
  芷君說:「哦!你當呢到係Hunger Game定係Divergent(分歧者)?」
  「或多或少啦,咁總好過跟住個規矩互相廝殺啦。不過睇怕都冇乜可能做到。你睇下頭先班人就知,都冇諗過要合群嘅。」我站了起來,續說:「畢竟,呢個世界陰謀論嘅人太多,信人嘅人太少,覺得人地冇可能會幫自己,又或者係自己唔會咁做,所以都唔信人地會咁做啦。」
  「哈哈,做咩咁灰啊?我冇話唔撐你。」芷君說。
  「又?哈哈,係掛,我覺得都係以前讀經濟講咩:人係自私嘅。教壞哂啲人,哈哈。」
  「我信你架,你話我地可以一齊出返去架。」芷君說。
  「係,我話嘅。信我。」我堅定地說。不過半秒,又想了一想那句話聽來有點奇怪……回到「現實」的芷君,是已死的,還是那件事將從來不存在?
  「好啦,行啦。你再係咁慢,就掉低你!」芷君回頭,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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