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聽日嚟拎。」謝宣諾收到收到這個消息,開心得笑不攏嘴 

掛線後,謝宣諾回到諾爸的身邊,面上依然是一副笑臉。 
「諾仔做乜聽完電話咁好笑容?」諾爸邊忍著痛邊問,謝宣諾看了看他,再想一想,答道: 

「冇呀,聽日去拎返個電話之嘛。」 

「拎電話都咁好笑?咩電話嚟?」諾媽拿著繃帶邊把諾爸的傷口索緊邊問。 

「冇呀,以前個電話拎返去整之嘛。」謝宣諾刻意淡化,沒有說出自己的意圖。聽到這裡,諾媽剛好完成了諾爸手上的包紮,便收拾好東西放到藥箱。 





「你以前個電話?整嚟做乜?」諾媽回來時問,謝宣諾想了想,又覺得就算把事實說出來也不是一年怎麼樣的大事,便開始盤算如何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父母。 

「爸,媽咪,其實當年我走果時,喺機場度有拎過部電話出嚟睇,點知我睇到有幾個訊息之後就冇電閂咗機。到我去到泰國時又唔小心整濕咗,所以我一直都睇唔到果幾個訊息係乜嘢。 

我一路都唔敢問你地,但係,簡仁佢地講得冇錯,我應該要知道自己當年做咗件乜嘢錯事,我要自己一個去面對,當年你地所有人嘅心情。 

起碼我會知道,我自己所犯嘅錯有幾大。」謝宣諾蹲在諾媽面前,很誠懇的說。諾媽看著他,覺得感動,因為她知道這孩子的確成長了很多,那是一種所有父母每日都期盼著的事情。 

不過在找回那堆訊息的事情上,諾媽卻有自己的一點看法。





「仔,你有冇諗過,點解我地都唔話俾你知,咁多年嚟發生過乜嘢事?」諾媽問,謝宣諾搖下頭,諾媽又繼續說:「喺你角度,你可能係想搞清楚當年發生過嘅所有事。但我地角度,呢啲往事未必有重提嘅必要。」 

「所以更加要知,我唔知道發生乜嘢事,咁我……」謝宣諾說得很急,因為這個想法存在他的心內已經很久。 

「咁你先可以決定自己付出幾多?係咪?」諾媽打斷他的話。 

「媽……」謝宣諾不會答,可能他知道這個原因不假。 

「仔,媽咪見返你,其實已經好開心。就好似以前我成日都鬧你,因為我知道自己仲後生,可以用好多唔同嘅方法教你。 




不過宜家我唔會再咁惡,因為我老喇,加上我身體嘅問題,我已經唔知自己仲有幾多時間去見你。 

所以宜家媽咪只係想同你同你阿爸好好咁過埋自己剩返嘅日子,每一日都係開心,每一日都係快樂。呢個係媽咪最原始嘅諗法,就算係以前好惡咁對你,其實都係基於最原始嘅愛。 

你可能會問媽咪有冇嬲過你當年走咗去唔理我地,我話你知,我有嬲,仲嬲得好緊要。但轉個角度諗,將你教到話走就走嘅性格,係唔係我同你阿爸嘅責任?所以你呢次返咗嚟,乜嘢都唔再緊要,只要你仲喺我地身邊就得喇。 

你明唔明媽咪想講咩? 

唔使理以前發生乜事,如果你對詠莉仲有一份愛,就去做你地將來嘅事。唔好再拘泥自己嘅事,你再對詠莉好,係應該係你記得自己仲愛佢,而唔係贖罪。 

知嘛?」諾媽說來又慈祥又關懷,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 

「我明,我知道。」謝宣諾靠著諾媽的手臂,覺得自己像回到了兒時,那種充滿著幸福的感覺。

不過,每個人都總有自己性格上堅持的一面,謝宣諾知道諾媽的意思,但人總想以自己的想法去行事。 





第二天,謝宣諾大清早便站在先達廣場的門外。他手上拿著那張維修單,一邊回想諾媽的說話。 

「媽咪講嘅嘢我知道,但我睇一眼,我睇完個訊息我就扮冇睇過。」謝宣諾自己默念著,因為他不想隨意去踐踏諾媽的意見,他很想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去滿足大家。 

數數一二三,他便往那手機店走去。 

「老闆,我嚟拎機。」謝宣諾拿出單據,緊張的遞到那手機店的老闆面前。 

「喂,謝生咁早呀?好在我一早幫你安排好,我宜家拎俾你。」那老闆走到店後的貨倉,不一會便拿著謝宣諾的舊手機回來。 

「唔該哂你老闆。」謝宣諾一直看著那手機,心裡的感覺又開始複雜起來。 

「你真係唔該我呀,我搵咗幾耐先幫你搵到塊底板,價錢仲唔平,幾辛苦先整得著部機呀。」老闆如數家珍,一邊拆開那個膠套然後將電話遞到謝宣諾的面前。 





「試試佢,開到喇。」老闆看著謝宣諾說 

「真係開…到?」謝宣諾問得有點智障,但這明顯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心理準備。 

「開到喇。」 

「哦。」

謝宣諾接過手機,然後按下那個「ON」鈕,兩秒後,已經死去十多年的屏幕再次閃出光芒。 

「真係開得返……」謝宣諾難以置信的說。 

「我都話整好啦,唔係邊敢收你千五蚊?」老闆那對閃著銀碼的眼睛一直看著謝宣諾說 

謝宣諾沒有聽到他的話,因為集中力已經走到那個小小的屏幕裡,電話開機時那運作的一分多鐘時間,他整個人像定了鏡一般。 





同一個人,同一部電話,同一個姿勢,如果時間回到十多年時機場的那一刻,我可以像現在一般輕鬆的把這電話開動,我們大家的命運會不會都不一樣? 

那純粹是時空上的胡思亂想,隨著屏幕那個大大的英文字母出現後便完結。謝宣諾開始按動電話,很迅速的按到訊息那一欄。 

近在咫尺,只要多按一下,我就可以看到多年前的那堆訊息。謝宣諾深呼吸一下,然後按下… 

「沒有訊息」 

「冇……?點解會咁?」謝宣諾抓狂,立即把手機硬塞到老闆面前。 

「開到機囉,仲幾順呀。」老闆接過手機在按動,示範了幾下給謝宣諾看。 

「我話啲訊息呀?」謝宣諾非常緊張,語氣開始焦急。」不過這老闆看來是個老手,他面不紅氣不喘的安撫謝宣諾說:「謝生咪住先,你睇下,部機開返已經好難得,我好辛苦先幫你搵到底板。底板換咗,所有嘢都清空架喇,救得返部機已經好好喇我。」 





「我嚟整果時話要睇訊息,你換底板前唔知會咁咩?我唔理,有冇方法搵返啲訊息?」謝宣諾大聲的叱罵著。

「喂,謝生,開得返機已經完成我責任啦,你一係俾咗錢先,我先慢慢幫你諗搵唔搵得返。」老闆強硬態度的解釋著,不過在這個商店混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善類。 

「你幫我搞返好佢呀。」謝宣諾這時突然一拳敲向那個玻璃櫃檯,「砰」的一聲將整塊玻璃打破。 

「喂,搞事呀?」那老闆退後嚇了一跳,立即又向謝宣諾衝過去,兩個人摟作一團,在店內撞來撞去。不過這些遭遇戰一般都是以體重單位決勝負,肥厚的謝宣諾很快便控制了戰局。他用左手把老闆壓到牆上,然後右手不停拿著電話問他:「你知唔知啲訊息幾重要?你到底有冇聽到我嚟整果時講乜?我只係想知道訊息講乜,點解總係咁多嘢阻住我?」 

「你好放手喇下。」老闆大叫著,很快便有人來幫手,最後謝宣諾以一敵三由店內打到店外,再由店外打回店內。 

直到警察來到,將所有人一併帶回警署。 

『旺角警署』內 

「阿Sir,係佢郁手先,佢唔賠錢我點都要告佢。」被謝宣諾打破了頭的老闆在一邊咆哮著 

「你唔好嘈住,等另一個返嚟我慢慢同你傾。喂謝宣諾,你打完電話未呀?」警員向遠處的謝宣諾大叫著,不過背靠著他的謝宣諾還是拿著電話在不停說。 

「祖立,麻煩你過一過嚟,我打過電話俾建倫但佢返緊工,好,唔該哂,一陣見。」謝宣諾掛線後,便回到警員和老闆的那一邊。 

「我賠俾你,你要幾多錢?」謝宣諾向老闆說 

「打到我咁,仲要成舖嘅嘢爛哂,五皮啦。」老闆開天殺價。 

「三萬。」謝宣諾冷冷的說。 

「三萬?唔得,起碼四萬。」老闆不就範,仍然用那張討厭的聲線在大叫著 

「三萬唔得咪二萬五。」謝宣諾在泰國是從商的,殺價從來不輸於人,加上現在心情不好,說話時完全沒有尾音。 

「二萬五?頭先都講緊三萬啦。」老闆緊張的說 

「咁照三萬,一係叫阿Sir落薄,我大把時間。」謝宣諾冷冷的說完,然後整個人轉到一邊。到現在他還是接受不了那堆訊息消失了的事實,他呆呆的看著警署內的關帝像,腦內完全空白一片。 

之前以為看到訊息後,便會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做的他,一時間完全失掉了方向。 

最後賠償金額成三萬塊,雙方同意和解,只等祖立把錢拿來,事情便完結。謝宣諾坐在一旁無聊的等著時,又傳來一個電話響聲。 

「喂?」 

「諾仔,詠莉呀。」 

「哦……點呀?」 

「星期三我地食飯,你嚟唔嚟?」 

「好呀。」 

「咁夜晚八點,旺角雅蘭門口等。」 

「好,不過點解今次咁得意,會由妳約嘅?」 

「哦……係呀……因為我定咗時間結婚,Fabio原來已經訂哂酒席,所以今餐我係派帖俾你地呀。」

「哦……好呀。」 

「咁好啦,到時見你,再見。」 

心情最差的一刻,收到打擊最大的一個電話。謝宣諾呆呆的坐在一旁,腦內一片空白。未幾,祖立便和秋凝一起來到警局,替謝宣諾處理好金錢的問題。 

警局外 

「唔該哂你地,要你地走出嚟,打搞哂。」謝宣諾有點機械式的答謝,原因當然是詠莉的那個電話。 

「聽警察講,果個電話佬整壞咗你部電話你就打佢?但我見你果部係舊電話嚟喎。」秋凝看出謝宣諾的表情有古怪,刻意試探一下。 

「佢冇整壞,仲幫我整返好。換咗底板收我千五蚊話部機可以重新做人,連入面所有嘢都洗走。」謝宣諾仍然有點咬牙切齒的說 

「咁小事又使乜同佢郁手郁腳呀,你睇下你自己塊面。」祖立在旁邊說,秋凝立即跟他打個眼色。 

「可能心情唔好…」謝宣諾說著,一邊徑自走在二人前面。 

「喂,你耳背仲有血呀,坐低止咗佢先啦。」秋凝拉住謝宣諾,然後他們三個人走到旁邊的一個公園。秋凝著祖立買來一些紗布之類的東西,然後為他包紮起來。 

「詠莉有冇打俾你?」秋凝問謝宣諾。 

「有,食飯佢派帖嘛?」謝宣諾失落的答道,將心情溢於表面,是因為秋凝和祖立兩夫妻應該都知道他對詠莉的心意。秋凝好快的弄好那堆紗布,輕輕的拍一下他手臂再問: 

「打交前定打交後打俾你?」 

「有分別咩?」謝宣諾向秋凝做一個古怪的表情,續說:「喺差館果時。」

「九成打完啦,如果聽到個電話之後先講,個電話佬俾佢監生打死都有份。」祖立搭訕,為氣氛加點歡樂。 

「咁宜家訊息都冇咗,詠莉又要派帖,死心啦?」秋凝坐到謝宣諾身邊問。 

「我可以點做?」謝宣諾掩著額角問,因為已經全無辦法,詠莉那個消息實在來得太急太勁。 

祖立兩夫妻沒有回應他,大家都在安靜的環境下坐著,謝宣諾愈想愈難受,又再說:「根本個鬼佬都對佢唔好,邊有做男人嘅會郁手郁腳?秋凝妳係佢姊妹都應該知佢唔係咁鐘意個鬼佬啦。」 

「你唔好試我,詠莉對Fabio係點,就算係我都冇資格講。」秋凝關上大閘,不讓謝宣諾的攻心計成功 

「諾仔,咁大件事,其實乜嘢人都幫唔到你。所有事,每一步路同一個決定,你都係要自己一心一腳去做。」祖立在坐在謝宣諾的另一旁說。 

「多謝你地……其實我都唔知自己做乜成日苦瓜乾咁,無論點都好,返香港可以見返你地,我已經好開心。」謝宣諾把二人都拉向自己,用最友善的身體語言來訴說這段真正的友情。 

「你知就好,我老公一聽到你有事就飛出嚟呀。你果三萬蚊仲係我私房錢嚟。」秋凝指指祖立說,兩夫妻相對一笑。 

「係呀,你好快啲俾返……咦……諾仔你仲有流鼻血呀。」祖立指著謝宣諾的鼻子突然說 

秋凝聽到後再看一眼,已發現謝宣諾的鼻子正在不停的流血。 

「你頭先俾佢地打得好傷?」秋凝問 

「唔記得…一聽到訊息都冇哂,就乜嘢痛都唔覺得係痛喇。」謝宣諾把頭昂起,整個人靠在椅背,沒精打彩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