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乜事?媽咪做乜事?」謝宣諾抓狂,不停的問。 

「做乜事呀諾仔?」簡仁在旁,心知不妙的問道。 

「伯母好唔舒服,世伯送咗佢入醫院,醫生話情況好嚴重,跟住佢就叫我打俾你。」詠莉的語氣很焦急,明顯情況不太樂觀。謝宣諾聽到後立即閉上眼,用心拍拍自己的額頭,希望自己可以很清醒很理智的做出一個決定。 

他已經為這件預期中的事做好了一必預備,只要他跟詠莉說出早就聯絡好的私人醫院,然後自己立即回到香港做手術,就可以替母親抵去這一個劫數。不過亦代表自己只要點一點頭,他的生命就有可能在這場手術之中化作無限變數。 

他心中還有家寶,還有詠莉的將來… 





「詠莉妳等等……」謝宣諾急得如鍋上螻蟻,耳朵一直被詠莉背後的醫院雜聲影響著。最後他放下電話,忘掉眼前的一切,考慮了十多秒… 

這十多秒,彷如隔世。 

「詠莉,妳聽我講,去我個房第一個櫃筒有一個啡色公民袋,入面有一個周醫生電話,妳打電話俾佢,叫媽咪宜家醫院呢個醫生同佢講,佢會知道點樣安排。 

我十五分鐘後會再俾電話妳,再話俾妳知我坐邊班飛機返香港,妳跟住幫我聯合國周醫生,我一返香港,就立即做手術。」謝宣諾做出了決定,最後他決定了,媽媽的生命比起自己更加重要。 

「我知道,你打俾我,我宜家去你屋企。」詠莉掛掉電話,沒有浪費半點時間。 





「點呀?」簡仁再追問,謝宣諾看著他,想了想「宜家幾多點?」 

「夜晚十點,伯母點呀?」簡仁看了看手錶再追問 

「我要返香港做手術,幫我睇下最快返香港嘅機票幾時有得唔得?你留喺度搵阿斌。」謝宣諾很堅定的說 

「好。」

簡仁明白了現況後,立即去撥了幾通電話。過了十分鐘後,他有點失望的跟謝宣諾說「美國有幾個地方都有大雪,有好多航班都停咗,所以搞到其他地方嘅人轉咗嚟呢邊坐飛機。 





我搵到最快一班都要聽朝,八個鐘頭之後。」 

「明白。」謝宣諾點點,立即回電給詠莉。 

「我八個鐘頭後上飛機,你幫我叫周醫生大約二十個鐘頭後準備。」 

「明白。」 

「媽咪宜家情況點?」 

「打咗止痛針,但都仲係覺得痛。」 

「好,麻煩你,詠莉。」 

「謝宣諾,你要快啲返。」 





「我知道,妳等我。」 

「小心。」 

「係呀…詠莉……如果Fabio佢唔鐘意妳留喺呢邊太耐,妳張所有嘢交低俾阿叔就得,我明妳處境。」 

「唔使,我好多日冇搵佢。」 

「咁好,再見。」

把電話掛上的謝宣諾,這一刻終於都停了下來。他坐在路邊,很無助的發著呆。簡仁沒有打擾他,只是站在旁邊一直耐心等著。 

良久,謝宣諾終於都回過神來,他收起了傷感,一跳的跳起來。 





「行喇,去搵阿斌,我地有六個鐘頭去搵,留返回程機場嘅時間就夠。」謝宣諾走回車子說 

「諾仔。」 

「做咩?」 

「你頂唔頂得順?」簡仁看著謝宣諾的雙眼,覺得他好累好累,眼前要處理的事,好像已經超出他能力範圍之外。 

「冇時間諗呢個問題,宜家夜晚,諗下點樣搵阿斌仲好。」謝宣諾跳上車,也催促簡仁快點開始。 

簡仁開了車子,跟著手上的記錄去找,很快已經來到一幢大廈之前。 

「係呢度…」簡仁跳下車,走了大約十多米來視察一下環境,他走到了大廈的盡頭,而謝宣諾也往大廈的另一邊觀察。 

兩分鐘,兩人都回到車子那裡集合。 





「呢度好多西班牙人住,佢地未必聽得明英文,要搵警衛問。」簡仁說出計策,不過謝宣諾卻心不在焉的想著其他東西。

「諾仔,諾仔。」簡仁看著,他明白謝宣諾這一刻的心情,一定對千里之內的母親非常掛心。 

「係,點呀?」謝宣諾知道自己失儀,裝作一副很留神的模樣在應付著。 

「不如休息一陣,或者你打電話返香港問多幾句等自己個心定啲先好冇?」簡仁想盡量的安慰謝宣諾,但其實知自己再做什麼都是徒然,那個層次的切身,絕對不是咬著銀匙出生的他可以理解得到的。 

「休息……我點休息?阿斌宜家就喺我同你附近,我地十幾年冇見,我地係以為佢死咗喇,我到呢個時候仲休息?我冇時間喇簡仁。」謝宣諾靠在車旁,顯得很沮喪。 

「你要返去咪我搵囉,唔好逼自己逼得咁緊要啦。」簡仁可以做的就只有順著謝宣諾的心情去慢慢調整他的情緒。 

「你有時間……但……我唔知有冇呀簡仁,行啦,我地開始問啦好唔好?你英文好過我你去搵個警衛問下呢度有冇中國人住。」謝宣諾不想說得太多,只想立刻開始去找出阿斌的位置。 





「得喇……我去啦。」簡仁立即走進大廈,向當值的警衛查詢了幾分鐘,回來時帶著一臉的失落。 

「點呀?」謝宣諾問 

「佢唔肯講,佢話未見過我地,見我地企咗咁耐周圍望問我地係乜嘢人,叫我地快啲走。」簡仁沒有辦法的說

「咁點?入唔到去點搵?」謝宣諾有點小脾氣,便沿著大廈走了一個圈,簡仁在後面跟著他,最後他們停留在一個小公園外面。 

謝宣諾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的十一時多,他想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開始有點焦躁。 

「不如搵條樓梯走入去拍門拍到搵到為止。」謝宣諾說,但沒有獲得簡仁的認同。 

「如果未搵到前佢地報警,我怕你趕唔到返香港呀。」簡仁冷靜的分析,說到不能回香港這事情,謝宣諾才冷靜下來。 

「咁可以點……我冇時間呀!!」謝宣諾很憤怒,他心入面有百般的鬱悶和擔心不能用言語表達出來也非一時三刻可以解決得到。情緒去到不能控制的情況下,突然揮拳打向公園旁的一塊木牌。 

「砰!」一聲巨響,迴盪於漆黑的環境之中,簡仁沒有阻止他,反正也必須要有一個發洩的渠道。 

「嗄……嗄……」用盡全力的一拳,讓謝宣諾可以得到暫時的冷靜。當揮拳的動作停下來,謝宣諾才發現周圍也安靜得有點可怕。 

他一直聽著心入面的心跳聲,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突然,這種聲音被另外的一種不遠的聲音所掩蓋。 

「砰!砰!砰!砰!」 

「聽唔聽到?」謝宣諾看著簡仁說。 

「聽到,好似果邊傳嚟,去望下。」謝宣諾忽然之間有點好奇,立即動身往聲音發出的地方去看。 

他遁住聲音一直向前走,拐過了一間平房,他看見一個小型的足球場。球場的一邊,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朋友在玩著皮球。 

聲音,正是由他的腳下球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