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一個星期天,牛津道球場 

「喂,諾少!約幾點呀?宜家先到?」祖立指著剛剛到步的我大叫。 

我:「唔好意思,巴士塞車呀!」 

建偉:「我今日Band都唔夾嚟踢波你遲到?」 

阿斌:「算啦,祖立,嗌啦。」 





「喂,跟隊呀!」祖立向著球場內的一個大叔大叫。 

大叔:「夠人未呀?唔好得兩個又話跟隊呀,我呢度成十個人一陣同你跟五隊架。」 

祖立:「有老花就自己埋嚟數下夠唔夠人啦,踢你就踢啦,話咗夠人仲串嘴。」 

建倫:「得啦祖立,班阿叔係鐘意多口,又唔係第一個星期同佢地踢。」 

我:「得喇得喇,我知係我遲喇,屋企呢排多事,爸爸禽日先出院,所以夜咗訓,我道歉我道歉。」 





肥文:「世伯咩事?」 

我:「都唔知點講,媽咪話佢個係怪病,血管會突然間因為某種原因收窄,輕則喺手手腳腳果啲位嘅咪會小小麻痺;如果大件事,喺心臟附近嘅血管受影響,隨時死人。」 

祖立:「下!咁大件事?咁你地宜家點呀?」 

我:「媽咪已經安排咗同爸爸盡快去美國醫,所以……佢都想我一齊去。」 

簡仁:「咁咪可以同阿斌一齊讀?」 





阿斌:「你決定咗?」 

祖立:「你去埋美國咁我地咪成班散哂?」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所說的都是我這兩三天所考慮的問題。我聽得心也煩了,揚揚手打發他們便算:「得啦,踢完波先傾啦。」

十五分鐘後,那兩隊大叔隊終於分出勝負,到我們出場了。 

這一個球場是我們一幫人每個星期日都會來的地方,跟這裡每一隊的人馬都見過面,我說見過面而不說認識,是因為我們從來不交談。 

我們只是球場上的對手,一旦透過交談而發生感情的話,我怎好意思在球場上蹂躪你們? 

開球吧。 

這班大叔都是巴士司機,每一個都像頭牛一樣橫衝直撞,就算你有技術將他騙過也會受到暴力對待,是典型的球場夕陽武士。 





但我最喜歡跟這種對手較量,特別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 

跟這種大叔比較,我個人的秘訣是不要控球,只要盡快把球交出,他們就沒有機會把你踢傷。這隊中其中一個叫大熊的大叔就是一個佼佼者,每次交手都會把我們其中一個踢傷。 

建偉在左路拿著球,我如常到中圈接應。 

我:「偉仔,呢度。」 

「冇呀,大熊喺你後面,祖立。」建偉大腳轉方向,皮球越過我和大熊飛到我身後,從右路上來的祖立。大熊立即衝向祖立身邊,因為大部份業餘的踢球者控球一刻都會有一兩秒硬直時間,我們俗稱「控甩波」。 

不過祖立沒有選擇控球,只是球不著地的橫傳給我,大熊看見了又像一頭無思考動物般回身走到我身邊。此時再有另一名大叔打算夾擊我,跟大熊同時以高速跑向我。 

「諾仔,睇住俾佢地夾,冇性架班阿叔!」我身後的建倫大叫提場,不過我也早有預算,兩腿一將開,祖立交來的皮球便在我胯下溜過,再次回到左路的建偉腳下。 





整個攻勢又再次回到建偉腳下,唯一不同的是我們已經忽悠了大熊叔叔兩次,真爽。 

「喂,大熊你唔好係唔係都標啦,班細路幾腳玩謝你。」 
「唔控波前逼甩佢唔通俾佢地上腳再快放呀?」

就在他們內哄期間,建偉已再度引球上前,此時一個大叔衝前想施展暴力攔截,被建偉以一招「推左走右」騙走。 

我早說了,他是我們的「蘇波榮基維爾」。 

建偉推過一個大叔後繼續落底,去到底線時還耍了一下把戲,於左邊以右腳拐後傳中,腳面正正踢中皮球底部位置,「砰!」的一聲往禁區飛來! 
可惜角度和力度有點偏差,皮球飛向了龍門後柱的方向。 

「個細路用後腳出咁串?」 
「喂,大熊,睇住後面上嚟果兩個呀。」 





那大叔說的是我跟建倫,不過接應傳中球一向不是我們的強項,但我們還有前鋒殺手 - 阿斌。 

阿斌有如飛將軍一般於龍門後柱將皮球頂回小禁區頂,建倫衝前接應。胸口一控,再於大叔們來到招呼他之前,巧妙地將皮球後腳回傳到禁區頂端的…… 

劉祖立! 

祖立這時全力衝前,我站在他左面大約距離六碼的位置,跟旁人一樣向著他大叫: 

「一定要射呀!」 

大熊這時也再次發揮蠻勁作出攔截,像一個沒靈魂的人再次向祖立衝去。有時候看著他踢球真的有點索然無味,在這一門需要以腦筋多於一切的運動上,不斷希望以體能和身型去嬴得勝利,就算是焦頭爛額也不知悔改。

如果早一點去提升自己的頭腦和技巧,你踢球的樂趣一定會比現在多。 

就在大熊衝前興祖立觸醋的一剎那間,我看見祖立的左手提起,看見這個熟悉的姿態,我們幾個也知道祖立的選擇 – 





他還是不打算射門。 

果然!祖立以誇張的射門姿態意圖騙過大熊,然後右腳一扣將皮球扣橫。大熊雖說技巧上是一頭牛,但意識上還算是個正常人,右腳一轉向已繼續追向那個給祖立扣橫的皮球。 

「諾!」祖立不作糾纏,立即將皮球橫傳給六碼外的我。 

「你又係咁?」我口裡大叫,但腳還是準備接應,不過就在我喵了大熊一眼之後,皮球在我腳旁溜過了,我的專注力飛去了大熊身後,他身後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 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