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最近愛上吃合桃蛋糕,附近麵包店有一片片切好獨立包裝的合桃蛋糕,他幾乎每天都買一兩片吃。後來他發現店內還有賣一整個沒有切開,放在一個長方形錫箔紙盤子裡的合桃蛋糕。片裝的賣三塊三,整個蛋糕賣十四塊,換句話說,只要整個蛋糕能切開五塊或以上,那買整個就比較合算。

那天,幸子站在長方形錫箔紙盤子前估量了很久,客人不斷在他身前身後穿梭往返,可他專心一致的勁頭絲毫未受干擾。他想過拿一塊片裝的過來,作為現成蛋糕尺量度整個蛋糕的份量,但他看見周圍的婦孺都盯著他,他覺得,自己堂堂大男人如此做法無疑顯得小器,便只好作罷。

當然,沒有量尺其實是不要緊的,因為幸子有的是報表一樣精確的推理分析能力。這種能力除了恆常地為他帶來災難一樣的生活外,無可否認某些特定時候還是能幫上一定的忙的。最終幸子得出的結論是:整個蛋糕可以分切出七塊跟片裝同樣厚度的蛋糕,片裝七塊價格是二十三塊多,而現在錫箔紙包裝的整個蛋糕只賣十四塊,高下立判。



蛋糕買回家切開,吃了幾片,幸子便覺出不對勁。合桃蛋糕之所以好吃是因為有合桃,軟棉甜膩的蛋糕配上粗硬而帶點甘苦的合桃,甜中有苦,軟中有硬,正負交錯,層次分明,暗合二元人類的官能。問題正正出在合桃上,沒錯蛋糕是一樣的蛋糕,味道沒有分別,但錫箔紙包裝大蛋糕內含的合桃份量卻明顯低於片裝蛋糕,切開來的蛋糕很多片根本連一小顆合桃屑也沾不上,只是一塊缺乏層次感,一味甜膩悶悶不樂的純淨蛋糕,吃上幾口就滿口過剩的甜蜜,非得喝水沖洗不可。





幸子重新將電腦音量拉大,對,用拉的:「一百多萬人處於貧窮線下,佔總人口一成八,創歷年新高。」蛋糕大了多了,合桃份量卻不相應增加,最終失去平衡,白白浪費了蛋糕,亦使孤苦伶仃分布在蛋糕上的合桃屑失去意義,結果雙雙輸掉它們自己。

「我們為了進一步鞏固我們金融中心的地位,我們應該同心協力,發揮我們的噠噠精神,我們噠噠噠……我們噠噠……」在線視頻下載延誤,聲音斷斷續續含含糊糊,講不清楚但幸子以為是自己聽不清楚,搞不清楚。

「超強颱風鮎魚,其中心風力超過每小時250公里,預料向西或西南偏西移動……噠噠噠……」在線視頻下載繼續延誤。

「媽,拿杯茶給我。」

「天文台預測,鮎魚將於今日減弱為颱風,但明日會再增強為強颱風,周四最高持續風速達每小時165公里。」





「蛋糕吃完沒有?」

「按目前預測,鮎魚於本周四向偏北路徑移動,進入本市400公里範圍。」

「媽,刮颱風呀!快去買些乾糧回來,順便幫我買五片片裝合桃蛋糕,要片裝不要錫箔紙包裝的。」

「天文台發言人指,鮎魚吹襲菲律賓後會減弱,進入南海北部……噠噠噠……」

「兒子,茶,小心燙嘴。」





「………」

「五片嗎?還要甚麼沒有?即食麵要不要?」

「………」

「呃,你還沒吃完。你看,還有那麼大塊蛋糕好端端的碰沒碰過,多浪費呀兒子!」

「………」

「你小時候如果有這麼好的蛋糕,你們還不搶著吃嗎?」

「其移動路徑仍然充滿變數,現在還很難準確預測其移動路徑,仍要密切……噠噠噠……」幸子不耐煩的切換頻道。

「好了,我現在就上街買東西,如果等一下陳師奶找我,你告訴她我去了買菜,啊?」





「………」切換頻道。

「好了,再見!」

「………」切換頻道。

「你看這蛋糕多漂亮多香,好端端的嘛!」

「………」切換頻道。

「好了好了,再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