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著別人的墮落是最開心的。」這是人的本性。 
不過自己墮落又是另一回事。 
自從表白過後,每當曼禎向我道謝都好像帶有「朋友」二字作韻尾。 
這令我心煩不已,又像一個計時器,常常在耳邊提醒我朋友的身份。 
在我的過去中,大家都清楚明白我多麼的自卑。 
這點我承認的,可以比你嘲笑的,我也常常諷刺自己的無用。 
與朋友外出,男生的話題其實與女生的差不大,都是一些花邊新聞和小秘密。 
「你知老陳有女朋友了嗎?」
華生大聲放話, 「昨晚我在甜水店與他相遇呢。」 
「還稱兄道弟,我多了個嫂子也不知。」 


「你昨晚不也是與你女友一起嗎?我也不知你換了妻呢?」
老陳驚慌答道, 「那個是我的妹來的,在迎新會認識,不是這種關係。」 
「你的妹子才是,諸多事實,不也是契上床嗎?」 
「起筷好嗎?起筷,起筷!」華生喊道。 
「給你們吃點蠔吧,補一補好。」呀木說。 
「聽說呀木你當了大學生後,全是女生朋友啊!」華生彎起左邊的嘴角。 
「名校生,又是籃球隊,他多女朋友不是這天的事呢。」老陳多加把口。 
「不是女朋友啊!只是籃球隊的朋友介紹,又投契,留個號碼找天飲茶。」呀木露出奸猾的笑臉。 
「畜生,小心有病哦。」老陳心有不甘似的 。
「食火鍋,洗筷子,不會被傳染吧?」華生嘲諷著。 


「你們停筷吧,我自己享受。」呀木悔氣地的。 
鬧劇到此為止,我一句都不能插嘴。 
因為我沒有資格在這群大將軍面前說三道四。 
不過,醜婦終需見家翁。 
「你呢?」老陳問道。 
「還不是在跟那個曼禎拉鋸中。」華生答道。 
「又不是韓國人,又愛服兵役,還要一去不回。」 
「醒了吧!她只是個賤女人呢!」呀木憤慨地説。 
「餓啦,吃飯吧!」我只能這樣草草了事。 
他們所說的全是事實,我亦無言以對。 


但我心中那份情感卻掩蓋著我的耳朵,令我不用看清真相。 
這一切都是虛構的,我還是聽到他們的說話,還是看到她的冷淡。 
比起容祖兒的「十六號愛人」,我充其量只是鄧健泓的「朋友二號」。 
答案,早就存在,只是我誤以為開放式題目。
天有不測風雲,我的思想也是。 
曾經對自己許下承諾不會再有行動,免得自己再受傷害。 
口裡說不,身體卻很其實。 
今日身體不自覺的行動了。 
誰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今晚的血月又大又圓。 
看來今夜又有人受傷了。 
兩人在學校中遊走著,黑色的街燈為我們開了一條寧靜的長廊。 
季候的轉變,寛敞的大道中只有我們與蟲子的聲音。 
與我並肩的別無他人,就是曼禎。 
一步比一步來的辛苦,來的沉重。 
心裡的包袱,那句說話,每秒鐘中正給我倍數的壓力。 


呼吸越來越急促,不過體溫不斷的下降,眼睛迎來一遍漆黑。 
漆黑過後,我的唇張開了。 
「我跟你是什麼關係?」 
「給我一個答案好讓我面對你。」 
心想著不會跟她問清楚關係,但口比心快了一步。 
曼禎聽後卻步了,她沒有望向我的方向,反而向另一邊踏步。 
曼禎輕輕的放話:「說真的,我也不懂怎樣面對你。」 
「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的讀書,課程太密了,我也應負不來,莫說是戀愛。」 
「所以⋯⋯我沒有談戀愛的意慾。」 
我的呼吸不再急促,只是停止了。 
這到底是什麼的答案? 
我到底應該如何接受? 
我無法思考,腦海裡呈現了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在我作出決定前的三分鐘,不斷嘗試接受這不可理喻的答覆。 
一加一等於零,在數學的層面上是不可能。 


不過,在我與曼禎的隔縫之間就唯一存在著這可能。 
「別問你在選擇人,人亦同選擇你」 
我雖然確定了曼禎,但她沒有選擇我。 
有人證明了地球是圓的,但沒有證明過付出了愛就可換取愛。 
「我會等。」我輕聲答道。 
我想不到自己面對愛情時會如何的不冷靜和愚蠢。 
等,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曼禎才會不再專注學業? 
看來我真的接受了那看似合理的謊言。 
打擊,我感受到身體上的痛楚,正在被千針所刺。 
我送了曼禎到車站口後,我假借遺漏了書本返回課室,她亦沒有質疑,道別。 
大概彼此都知道今夜不能相處,她被尷尬所困,我亦受著情傷之痛。 
道別過後,我一個人走向沒有燈火的角落。 
抱膝坐在長椅上,埋頭於雙膝之間。 
哭泣,我只能做的事,不過哭不出聲。 


為什麼我不能是她心中的那位。 
為什麼我只是劇集中的男配角,喜歡了女主角卻無法接近。 
為什麼我不是莎士比亞中的羅密歐,即使是悲劇收場,但茱利葉的心是屬於羅密歐。 
心中不斷想著十萬個為什麼,回神過來已經是清晨。 
我從口袋中掏出電話,打開介面,曼禎卻沒有來電或短訊。 
我對此已經沒有感覺,因為習慣了痛楚。 
涼風吹不走我心中的憂慮,我從受過傷的街道上慢步到課室上課。 
那天,我與曼禎還會寒暄幾句;不過,放學她與朋友聚會而分開。
日常  自從那天起,我已經與曼禎有一星期沒有二人的空間。 
上課的時候,我們只有必要的接觸。 
這難道是關係決裂的前奏嗎? 
我害怕,我不知所措。 
「孤注一擲」我早知的結果,但接受不了的後果。 
看著她每天在課室門外跟我道別,心酸亦心痛。 
獨自歸家的每一天,風景不同了。 


與曼禎一起的時光美化了周邊的景象,磚頭幻化成七彩繽紛的花與草,石屎森林是我的失樂園。 
走過每一寸土,看見每一個人,都回想起二人回家的日子。 
看看課室門外,當天的嘻笑怒罵。 
坐在學校的長椅,當日傾聽她的成長。 
站在車站的月台,當日互相取暖的輕觸。 
一點一滴觸動著我的回憶,那段想挽回也想消滅的過去。 
一向我的心只容納著曼禎的存在,我的雙目只注意著她。 
能從數以千計的人群找到曼禎是我自豪的能力,從來只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試從生活了解她的生活,試活在她的生活之中。 
多少往事甜在心頭,心酸往事停在心頭。 
我看看電話的屏幕,打開短訊,曼禎的名子已經石沉大海。 
最後一次的如真如假的對話止於二月二十一日。 
我才發現原來與曼禎相識已有一年多了。 
兩年前的二月二十一日,情人節的一星期後。 
那天的我感冒了,呆呆滯滯的回到學校。 
我不是愛學習,當然不會是好學生。 
不過,我的責任感逼使我趕上火車。 
當天的我就好像剛剛逃離樹海的迷路人,拐著的,一亞太區有一天成為亞太區一的走進教學中的課室。 
盡我一切的氣力爬上那看似高不可攀的椅子上,汗水如大雨般落下,眼皮掛著巨石般被閉上。 
下一刻我撐起雙眼的時間,教授走了,投影器關上了,薰木味的課室中只有我和在旁的女生。 
我看看她,她又看看我,四目相對之下。 
「下課了嗎?」我問道。 
「是,你睡得不醒人事呢。」那女仔微笑著說。 
「我怕你出什麼事才留下來,這是今天的筆記。」她傳了一張紙到我面前。 
「你睡著的時候,我抄了多一份,不明白的地方就問我吧。」 
「多謝。」我連說多句話的氣力也沒有。 
她見我如何的落魄就扶我到的士站,至今感激之心亦依舊長存。 
她就是曼禎,那個從天而降的天使,仙景中的妖精。 
可惜,我沒有丘比特的加護。 
曾經我們對向走著而拉近了,今天在一對平行線上略過了彼此並越離越遠。 
只有一個方法令分路揚標的二人重新的走近,我轉頭的跑去,追上她的背影。 
令早以背向我的她轉身,再一次的面對面。 
我掏出電話,打出了一個號碼。 
「曼禎⋯⋯」

小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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