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仔嚇得面無血色,連看更全叔也察覺到了,關切地問:「成仔,你面色好差喎,係咪唔舒服呀?」
「你⋯頭先樓下唔係停電咩?」成仔避開了剛剛地下那個「全叔」的事問道,他現在還是心存萬一的希望,祈求著這只是誤會。

「咪玩啦成仔,而家放工放學時間咁旺場先黎停電?我地仲唔俾啲客port死咩,仲邊會有閒情上黎巡樓?」全叔像看白痴一樣對成仔說,接著他看了看成仔喘著大氣的樣子,便問:「你岩岩唔係行樓梯上黎呀嘛?」

「哈哈⋯天口凍,我咪行下樓梯暖下身囉⋯」成仔只得尷尬地作籍口道,然後便逃也似的走到自己家門口奪門而進。

回到家中,母親已經在準備晚飯,父親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看電視,他一見成仔回來,就問:「番黎啦細佬,你呀哥要OT所以會遲⋯咦你做乜面色咁差既?唔舒服?」

「無⋯岩岩想暖下身咪行樓梯上黎,點知耐無操行到喘曬氣⋯」成仔有如放下心頭大石一樣答著,這些簡單的日常對答反而令他安心了不少。





起碼,這証明了自己正在和人類說話。

也許因為嚇著了的關係,成仔今晚沒有很多話,連哥哥回來後想挑戰他打FIFA也沒有興趣,他只想忘記剛剛在大堂發生的一切。

可是,但凡人越想忘記一件事,他便反而越會牢記;成仔對著下星期要交的論文,根本一個字也寫不出。

「算啦,都係聽朝早啲起身寫;聽朝一覺訓醒應該唔會記得架啦。」成仔這樣想著,便早早爬上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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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下走的升降機內,成仔著急地看著手錶;時間已經是九時,他可是九時半要上課的,這下他非遲到不可了。

但這時,突然眼前一黑,升降機竟然停止了。「唔係呀,而家先黎同我玩停電?」成仔咒罵著,只好使勁的按著緊急求救制,同時向著對講機叫道:「喂,救命呀!困𨋢呀!」

很快,對講機就有人回答:「入面既住客唔洗擔心,我已經call左消防架啦,你地耐心等一陣啦。」

成仔正想答:好,唔該。但卻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看更說你「地」?升降機內明明只有成仔一個,哪來的你們?





成仔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升降機內已經站滿了人;他們以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線對成仔說:「落黎啦⋯落黎陪我地啦⋯」然後升降機便像斷了電欖一樣直墜下去!

「救⋯救命呀!」成仔嚇得心肺撕裂般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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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呀!」成仔從床上一下子就跳起來,他看清楚四周,還是自己的房間,才漸漸搞清楚狀況。

是夢嗎?他猶有餘悸地想著;不過,這夢也太逼真了點,嚇得他冷汗都澶濕了背。

成仔看一看鬧鐘,卻再一次被嚇了一跳,時間竟然已經是八時半了!他九時半的課可是非遲到不可了。

他正想下床趕回學校,又想起,慢著,這不就和夢境一樣嗎?





本來,一個惡夢是嚇不著成仔的;可是,他昨天才經歷過看更事件,現在已經驚弓之鳥,他生怕真的會發生如夢境一樣的事,慘死在升降機之中。

但,遇上這些事,他又能找誰求助呢?

這時,成仔想起了昨天的那個「靈異學會」,便連忙找出昨天的單張,只見上面寫著:「靈異學會招莊,傾莊時間:三月六日下午六時半;地點:威廉樓二樓205室。」

最後,成仔十時才回到學校,因為他選擇了走樓梯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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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設備簡陋的房間裡,一共坐了六人。

包括百無聊賴的我,一臉好玩的黃子軒、被黃子軒強拉來的室友「大舊」張家銘、自稱經常撞鬼的翻譯系學生Stephy、我剛認識的音樂系學生啟希、及那個嚇得面青脣白的同學成仔。





而我,當然是剛從醫院奇跡快速康復回來的古域。

自從醫院回來後,我便不斷央求黃子軒教我拯救Michelle的方法;她還躺在深切治療部裡,一點也沒有回復意識的跡象。

可是,黃子軒卻沒有理我,反而非常積極地幫我完成轉系的心願,僅用了三天,音樂系那邊已經答應了下個學期我能轉過去上課,對此我是極為感激;要不是黃子軒不理禁忌用上了他的暗示法,這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然後,他又拉我來一起成立「靈異學會」;他說,現在我已經有足夠的資格去探索靈異事件了。

也許黃子軒這樣做有什麼深意吧,我便順著他和他一起「招莊」(找尋有志之士成立幹事會)。

當然,這種奇奇怪怪的學會也許招收會員很容易,但找幹事卻非常困難,畢竟誰要去主動招惹靈體啊?所以最終有一位女生來傾莊(討論成立幹事會),已經比我預期好了。

說是傾莊,倒不如說是靈異事件分享大會,當中又以那位嚇著了的成仔說得最多。

對於他,我倒有幾分印象;昨天我們在派宣傳單張時,黃子軒一看見他便拉了我過去,說他是撞鬼的極品,還說他今天一定會回來找我們。





果然,他準時六時半便出現在我們的臨時學會房,一見到黃子軒就像看見救星一樣,抓著他訴說昨天回家之後看到看更的怪事,還有今早夢中預見自己乘升降機會摔死。

待他說完之後,黃子軒沒說什麼,反而轉過頭來問我:「阿域,你點睇?」

我本來還期待著他的分析呢,但他問到,我只好推算著問成仔:「成仔,你住果度呢排係咪有人過身?」

「鬼知咩⋯應該無掛⋯」成仔不可置否地答,不過也不能怪他,畢竟香港現今的鄰居關係疏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咁⋯點搞好?」我只好問黃子軒。

「睇黎我地靈異學會都要出第一次field trip啦⋯」黃子軒笑著道。

「好野!我地去靈探!」一聽到這,Stephy便興奮大叫。





「唔係全莊人去,太多人會嚇走隻野;阿域,你今晚就陪呢位成哥仔番屋企啦。」黃子軒指著我道。這時我看到Stephy有點失望,大舊一臉釋然,而啟希竟是一副食花生看戲的樣子,真是可惡。

「點解要我⋯」我無辜地道,然後又問:「你係咪會借法杵比我?」

「法你個死人頭!」黃子軒敲了我的頭一下道:「你仲好講,上次唔係你亂咁射曬我啲陽氣,我洗中箭?」

「你⋯你兩個咩⋯咩關係?」一直看戲的啟希插口道。

黃子軒這時才發覺自己的話有點令人誤會,便正色道:「咳咳⋯總之,Stephy女仔之家太危險啦,大舊個樣太惡,啟奇又成個中學生咁款,我一去就更加乜都嚇走曬啦;所以,係你架啦阿域。」

而我覺得自己又中了黃子軒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