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的母親早在兩星期前已因腎衰歇而過身,她想過找我幫手,但因我那時顧着忘情而不接她的電話,所以找不到我。

「明晚大殮。」她輕拭一行眼淚。「媽媽生前講過,想我帶個好男仔去探她,可惜都係……我想……我想……」
 「無問題。」我感到鼻頭一酸,說:「明日我陪妳送伯母最後一程。」

我穿上印有Guns n Roses雙槍圖案的黑色T恤與黑色levi’s501坐在靈堂內。
 來喪禮的親友不多,好像只有幾個阿姨伯婆的來上柱香便走了,很多時間只得我和Amy在摺元寶,堂官顯得很無聊地閱讀馬報。我覺得空盪盪的禮堂更覺淒清,.故請喃嘸佬做場隆重些的法事,不論是上天堂還是破地獄,總之使場面熱鬧一點。

「有客到。」
 堂官放低報紙與老花眼鏡,站到咪後。


 有四個穿着啡色懲教處制服的男人,緩緩歩進靈堂,其中一個手執鐵鍊,而鐵鍊另一頭鎖着他們中間一個穿囚服的少年的雙手。

「哥」
Amy對那個少年叫了一聲。

我聽出Amy的語氣沒有激動沒有悲哀,甚至連感情也欠奉,這倒很配合靈堂的肅冷氣氛。
Skin Head 頭髗下的一副稚臉,令他看上去似乎還小我幾歲。他們五人像個麻雀「五筒」站在靈堂中央,少年隨便的瞟我一眼,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意圖,我也懶得理他,繼續將元寶摺成青蛙和紙鶴。

「一躹躬、再躹躬、三躹躬,家屬謝禮。」



少年上過香,便坐到Amy身旁。
 「你有一個小時時間。」
 其中一個懲教員對少年輕聲說過這話後,便解開他身上的鐵鍊,讓他穿上一身孝服。
 靈堂沒路可逃,幾個懲教員便走到大門外抽煙,偶爾望一望少年,也望一望我,似乎以為我會做出劫獄的蠢事。

「銘哥。」
Amy叫我一聲,與少年站起來,來到我面前。
 「他是我哥哥,叫志達。」
Amy這算是介紹我們認識,我和志達點過頭,也算是彼此認識了。



我沒有甚麼說話要和志達講,在他們面前,倒令我混身不自在。我走到街上點着一枝煙,一個女人向我走過來。
 她問我:「先生,有無需要送個花牌表達心意呀?」
 我望一望她身後的花圈花牌,說:「好呀。」

我站在殯儀館的對街,看見志達被帶上囚車後,我才返回靈堂。喃嘸佬的法事完結了,時間接近夜半,四周顯得格外陰寒。

「你的花牌很大,多謝。」Amy對我說。
 她雙眼紅了一圈,明顯是哭過。

「你怎麼知道是我送的?」
 「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這樣稱呼自己吧!」
 「可能是你的大客呢。」
 「那就更加一定會寫下名字。」
 我望着花牌上黑底白字寫上的「男朋友」三個字,心裏就覺得好玩,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我彷彿也見到照片中的伯母在對我微笑。
 突然背脊感到一陣冷風吹來,頭皮都麻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