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正,是女子說分手。」

「有甚麼分別?分手就分手,是不管對方接不接受。」

「我還覺得他們滿相配的,你到底牽不牽?這可是你第一條紅線。」

雖然萬分不願意,可是任說他都是老手,一開始還是應該聽他的指示,我忿然地接過紅線,草草的繫上、打結。

我打的結雖然草率,可是絕不是風一吹就能飄走的,可是我看見的是,倒是結口自行解開。





為免菜刀男說我牽線草率,我不看他的反應就再次抓起線頭,這次我紮得牢牢,打了近乎一個死結。

可是領口還是不刃以解。

「顯然他們注定不是一對吧。」我說。

菜刀男沒有表情,淡然回答﹕「月老是沒有牽不上紅線的理由,線頭解開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不然,那是甚麼原因?」我問。





菜刀男望著我好一會兒才開口﹕「綁紅線的工作要拍擋兩個月老彼此同意下才能進行,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不會成功的,所以彼此對愛情共識是很重要。」

意思是說,是因為我不同意這男女是相配,所以只要我心底不認同,紅線是絕對牽不上,不管我怎麼綁。

「說到底,你是不信任我?」菜刀男嘆氣說。

看著男子碰了灰的表情,女子鐵了心的表情。

我望向菜刀男,說﹕「不是不信任你的問題,只是眼看二人根本不相襯的。」





菜刀男對我的解釋根本聽不進耳,說﹕「這不就是你相信我的判斷力,你知道你自己在說甚麼嗎?」

這個時候女子站了起來,似要離開的狀態,提起沙灘袋。

「你先跟著這個女子,牽上的紅線是不能弄丟的,我去找大月老幫忙。」

「不先去找其他月老試試看嗎?」我問。

「我是找大月老換拍擋啊﹗」

說畢,我見菜刀男拿出閃亮亮的發光石劃下一條裂縫,回到地獄,逞自離開。

餐廳就留下我這隻遊魂孤鬼。

我來不及作反應,就見女子經過我面前離開,我連忙跟上去,臨離開前回望窗邊男子孤單落寞的身影。





女子乘車回到住宅,看守那條落單的紅線,看著她看電視,整理家務然後澡,生前都沒有這樣窺看他人私隱,一個人的私生活就那樣被鬼魂看個精光。   女子拿起沙灘袋的衣物拿去洗衣洗澡後,就拿起一份文件來看,我走過去看,是醫院的覆診通知書,女子愈看愈不耐煩,最後心情煩燥的甩開文件,文件散落一地,攤在沙化上右手遮著燈光,閉目養神。

我閱覽散亂在地上的覆診通知書,原來這個女子的腦袋長了——腫瘤?那、那不是腦癌嗎?

再看清楚通知書需要作一個檢查,斷定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有沒有涉及生命危險。

「看來這個女子都是凶多吉少吧。」一把沉實豪邁的聲音說。

「所以菜刀男才想要藉牽紅線救回這個女子吧。」一把哀怨的女音回應。

我回過頭去,不知道窗口何時開始坐了兩個鬼魂,一個滿身刀刃的鬼魂及一個沒有喉嚨的女鬼。

除了菜刀男,我還是未涉足過其他月老。





「你們都是月老?」我不確定地開口。

「是啊,你就是菜刀男說的無情女吧?」沒有喉嚨的女鬼幽幽說後,就跳下窗口來到我跟前。「如他說的那樣,你死得真像活人。」

這隻喉嚨掏空一大片的月老令我聯想起沒有眼睛的鬼魂,不過由於我可以轉移視線,集中看她的眼睛,未至於避開她的視線。

說是是找大月老,那麼短時間恐怕是來不及跟大月老說上換拍擋等大事,那把無聊的菜刀先找其他月老說三道四才是真的吧。

無情女?沒有過情人就叫無情女吧,這名字……挺彆扭的,這算哪門子好會給人起名字啊﹗

「他在哪?」那個無聊的傢伙在哪?我在心裡補一句。

「不知道,剛才不久我撞見過他跟其他月老走在一起,恰巧聽見他說安排新拍擋跟著他前生的情人我就過來看看。」沒有喉嚨的女鬼幽幽說。

跟其他月老一起?要是菜刀男真的已經找上大月老說換拍擋的事話,那也是遲早會發生的事。





那我大概很快被趕回神職殿除去我這個新月老的資格。

「這個根本不是他的女友。」我不屑地笑說。

「你大概不知道他生前有一個喜歡的女子。」沒有喉嚨的女鬼幽幽說。

我知道,他有跟我提過。

我來不及回應時,滿身刀刃的月老接著沒有喉嚨的女鬼,說﹕「這個女子在他死後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嘗試了幾後感情仍然沒法釋懷對菜刀男的思念,最後發現自己似乎大限已到,所以斬斷其他男子的關係,不想有其他不是她最愛的人為他傷心。」

那女子今天在餐廳原來不是想趕走對方,而是想保護對方?

那樣的話菜刀男去沙灘是早有目的,因為知道他的情人這一日會去那裡,為他生前最愛的女子牽紅線,原來不是只有半邊被煙燻的女鬼想做的事。





「你們說紅線能救她的事是真的嗎?」我記得沒有喉嚨的女鬼那樣提過。

沒有喉嚨的女子幽幽地說﹕「紅線是有姻緣牽絆,這個女子身旁暫時沒有其他死神,一條紅線的確大有可能讓她逃過災禍,除非撞正一定要勾魂奪命的死神,姻緣就會冥婚的方式進行,那樣的話,會直接影響死神的陰德,所以很少死神會盯上綁上紅線的男女。」

「這都是月老基本常識,就算是新月老,你今日才第一天當月老,已經忘掉月老說明的指引嗎?」滿身刀刃的鬼魂說。

「遇著你這新拍擋,難怪菜刀男說笑想換拍擋吧?」

「你現在才知道我的好嗎?哈哈……」

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真的看不下去,他們就沒有綁紅線的工作要做嗎?我看著攤在沙化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流下兩行淚水,看著那一條落單的紅線。

我不禁在想﹕是我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