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個是菜刀男前生的情人,他定會回來看看她或拆掉的紅線,我弄丟的是那個落單的男子,現在根本不知道去甚麼地方找他回來牽上紅線。

要將功補過嗎?

「喂,我想問……」我回過頭去想問他們甚麼,發現窗檯只看見一輪明月,兩個月老已離開了。

來無蹤,去無影,真是一貫鬼魂的作風嗎?

要是我我這個不及格的月老快要被革除,有一樣事情得做的。就是看看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前生的戀人,我得看看他有沒有被其他月老牽上紅線,就算辜負了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的期望,就算不是我親自挑選的另一半,我想將確認被綁上姻緣紅線的消息回去告訴她。





我憑著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給我的訊息,不用半小時,就來到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男友的家,大廳內不只一個陌生的男子,還有一個年約六旬的婦人,看他們似乎在爭吵,女的臉紅赤耳,男的年約三十來歲,背對婦人坐在沙化上,已經喝得滿瞼通紅的還在灌酒,男子手指是沒有紅線的。

婦人生氣地說﹕「如果給可盈知道你這樣,她會很心痛的﹗」

男子提著剛喝光的酒樽,半空指手劃腳,帶著濃濃的醉意幾乎用喊的喊回去﹕「媽﹗你就別管﹗回去啊﹗」

此是,門鈴響了,婦人走去開門。

進來了竟然今日在餐廳的男子,我著實對這樣戲劇化的巧合有驚又喜。





他告訴伯母他會照顧她的兒子,不一會兒婦人擔心地離開。

留下兩個都是失意的男子,看著客廳上一張醒目的照片,是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及醉酒失意的男子,兩人在照片上笑得燦爛而甜蜜,當然,照片上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生前半邊臉是沒有燒傷而且完好,樣子如我想像中的那樣甜美。

可盈……就是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生前的名字。

「白天看來還正正常常的,夜晚就當起醉生夢的酒鬼,這種生活你還要過多久?」餐廳看見的男子平靜的說。

男子沒有回頭看對方,對著空氣嗤笑一聲,揶揄地開口﹕「這好一陣子都不見你,怎麼了?跟那女的劈腿了吧?早就不看好你們啦﹗」
然後想再灌了一口酒,卻發現酒瓶內的酒早已被他喝光,意興闌珊的放下最近的茶几上。





餐廳的男子對惡言相向的挑釁不以為言,反而大方地承認﹕「真的給你烏鴉嘴說中,她說對著我夠厭來,看來月老沒有婘顧咱們倆。」

醉酒失意的男子嗤之以鼻,說﹕「是你而已,將來我會跟可盈會在天堂相聚。」

真可憐﹗男子不知道的是,他的可盈是沒有上天堂,反而下了地獄去,可能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一心想當月老,有天堂不上,反而一意孤行去行地獄。

我看著看著,就連菜刀男來到我身邊都不知道,當感到身邊有涼意才嚇得連忙退了開去。

「見鬼嗎?」菜刀男胡疑地看著我。

「是啊。」我平淡回應。

「別忘了你自己也是鬼﹗」菜刀男扣攏雙手看著醉酒的男子。「就是那隻女鬼的情人?」





我糾正他,說﹕「是戀人﹗他跟你的情況不同,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嘖嘖﹗似乎你已經知道甚麼的?」菜刀男笑問。

我看著他,說﹕「月老界的消息似乎是互通的,就在你跟其他月老宣揚自己不幸揀選了無情女當拍擋時,其他閒著的月老忙著將你的言行同樣發放。」

菜刀男得意地笑了﹕「你知道了?這名字好不好?」

「說實話,你起這個名字算是倒胃﹗」我不客氣說。「大月老那一邊怎麼說?」

其實我個人不太相信菜刀男真的跑去大月老那邊告狀,雖然說不上因由,但沒有十足的把握,還得來這邊跑一趟。

「衪要我多觀察你多一陣子,才能換。所以我們繼續連不上一條紅線的話,很快就會拆夥的﹗」菜刀男似笑非笑地說。「不過因為你是新月老來的,恐怕到時候得安排其他神職,而我也不用對著你這麻煩的新鬼。」

「現在我心願誠服想綁紅線,可是兩邊距離太遠,要怎麼綁上?」





「唯有等他們有交集才能綁上。」菜刀男無耐地說。

那就糟,看餐廳看見的男子的言行,很難相信他是會哭著跑回那個女人身邊死纏要求復合的人來。不交集,又怎麼能綁線?

見我一臉呆若木雞,菜刀男拿出紅線盒子,說﹕「要不然,你逐條逐條紅線串連方式,跨越半小時的距離,將兩條紅線連在一起,一晚的話,可能趕上一個直線距離。」

「真的可行嗎?」我不敢相信這樣原始的方法。

「騙你有用嗎?」菜刀男反唇相譏。

看著這黑色的針線盒,我告訴自己,既然是自己的過錯,就得將功贖罪。

我深呼吸一口氣後,一鼓作氣奪去盒子。





「好﹗我連。」我說。

之後打開盒子,就在兩個失意的男子面前,這時 餐廳看見的男子已不知何時重新拿了新酒,打算跟失意的男子一起買醉消愁。

我坐在地上拆開一綑綑的紅線,逐條逐條線線打結,開始我整天開夜的工作。

菜刀男提起一條紅線的線頭揚了揚,好心地建議﹕「你不打算先將一頭的連在男子身上嗎?」

「根本沒必要。」我自顧自忙起來。

我沒暇理會餐廳的男子半夜跟醉酒失意的男子邊喝酒,邊吐心聲,菜刀男就坐在一旁看著我可憐地一條一條線地連著,卻不打算加以幫忙。

半夜的時候,兩個行經窗前的月老好奇地探了頭進來,一個好像黑炭的鬼魂,及一位滿身粉紅的女鬼。

「你們在幹甚麼?」粉紅女望著一地的紅線,好奇問。





「無情女打算將所有紅線綁結在一起。」菜刀男搔搔後腦,若無其事地回應。

「為甚麼要那樣做?」黑炭般的鬼魂也疑惑起來。

「對啊﹗為甚麼要那樣做?無情女?」菜刀男笑對著我覆述問題。

「不就是要將紅線連到——」看到菜刀男笑得那麼和藹可親的表情一秒、兩秒……

我頓然明白過來。「你整我﹗」

菜刀男再也按捺不住大笑起來,最後就連肚也彎了。

粉紅女告訴我只要用信心的念力就可以延長一頭的繩線,月老就可以一直手執線的另一端連到目標人物去。

我被整治了半夜,這算是大月老拒絕他的請求、對我的報復嗎?

我氣惱的扔下手上的紅線,喊﹕「下雨天你不要出去綁紅線,小心雷劈中你頭頂上的菜刀啊﹗」

這樣的詛咒總聊勝於無,抒發半晚的鬱悶。

菜刀男還是笑不可抑。

「你們這對月老還滿不合襯。」粉紅女說。

菜刀男好不容易收住笑容,再次揚了揚手上的線頭,笑著問﹕「那你現在還要不要?」

我忍著氣接過菜刀男的線頭,連上卻不是餐廳的男子,而是醉酒失意的男子。菜刀男看著看著,卻沒有阻止,看見我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繫在不是他目標人物,直到打完結,我回望菜刀男,原本以為他會生氣的表情,現在卻帶著一整天以來最和善的笑容,然後我再望望男子手上的結口。

沒有鬆開,紅線緊緊綑在男子的尾指,我的第一條紅線成功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