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是不用睡覺,所以就在快要破曉時份,我和菜刀男坐在醉酒失意男子的住所天頂,就兩隻腳丫子望著尚未破曉清晨,靜待黎明。

「你說過紅線要兩個月老同意才可完成的事,你不覺得我是特意將紅線連在另一個人身上在賭氣嗎?錯配姻緣的話,是損兩個月老陰德的。」我仰著靜謐的天空。

「我管你是不是賭氣,我只是覺得那兩個男子都應該有好的另一半,就算我不連,其他月老都會那樣做,世間的怨侶夠多了。」我平靜地說。

即使沒有明白說清楚,我還是看出來他對他生前尚未相戀的人的思念,這種生離死別的苦戀,是我這個未涉足愛情永遠無法領會的。

我望著菜刀男,再看看他頭頂上的菜刀,噗唧笑了出來,那個菜刀要是活人看見是夠可怕,可是在鬼魂角度看,就變了可笑。





真是看了一百次都想笑,幸好他正沉醉自己遠方的回憶,沒有注意到我的反應。

我跟菜刀男說要回地獄一趟,將半邊臉被燒傷的女鬼前生戀人綁上紅線的消息告訴他,我拿出閃亮亮的發光石,依樣畫胡盧在半空劃開一條線,進入火焰森林,回到地獄,才一進地獄,迎頭撞上無沒有眼睛的那個鬼魂,踉蹌後退。

看著他的掏空的雙眼,我下意識別過頭去,即使為他生前的遭遇感到難過,但一天不見,要重新面對,也需要時間適應。

「朋友,真巧啊。」沒有眼睛的鬼魂若無其事地開口。

我就顯得有點羞愧,還是側著臉說﹕「真巧,你要執行職務嗎?」





昨天堅持望著他的勇氣不知竄到哪裡去了。

沒有眼睛的鬼魂說﹕「對,我要為一個剛失戀的男子執行死刑。你似乎今天不想看見我,那我們改天再見吧。」

「再見。」我草草地道別。

我走了一半後停了下來,腳跟一百八十度轉回火焰森林的方向停了下來,望著沒有眼睛的鬼魂消失的地方凝神。

失戀的男子?





那……未必是他吧?

一天可以有成百對戀人因性格不合而分開,一百人之中抽一人被死神盯上是百分之一,死神打算追擊的人是餐廳的男子或然率不高吧。
 
............

紅線是有姻緣牽絆,這個女子身旁暫時沒有其他死神,一條紅線的確大有可能讓她逃過災禍……所以很少死神會盯上綁上紅線的男女
 
我只是覺得那兩個男子都應該有好的另一半
 
我要為一個剛失戀的男子執行死刑
 
..............

一絲絲片段及對話在的腦海湊合一副可怕的巧合可能,菜刀男選的是餐廳的男子,而我選的是醉酒失意的男子,如果因為我的過錯,造成危害他人生命的可能,我是不可能在他成了鬼魂後才跟他道歉的。





我連忙穿過火焰森林拿出發光石,在地獄劃開了一道裂縫衝向凡間,我用最快的飛行速度衝去菜刀男生前情人的家,菜刀男準是陪在她的左右。
如我所料,他生前的情人在睡覺,兩道清析的淚痕印在女子身上,菜刀男正握著女子無名指牽上紅線的手。

菜刀男欣然地望向我,說﹕「怎會這麼快回來的?」

「別多說,我想問,牽上的紅線可不可以拆的?」我問。

菜刀男淡然說﹕「可以,用無情刀可以剪斷連上的紅線。」

「那無情刀再哪?」

菜刀男變得警戒地問﹕「先告訴我,你要來幹麼?」

我以最簡單的方式急忙解釋﹕「死神盯上餐廳的那個男子,原本他是可以不用死,他昨天原本繫上紅線的話,死神不會盯上他,現在死神從地獄出發,我很怕是他,我得先搶在死神盯上他之前,剪斷他的情人和另外男子的紅線,我才救得了他。」





菜刀男斷然拒絕﹕「我不會告訴你無情刀在甚麼地方。」

「這可不是賭氣的時候﹗」我憤憤不平。

菜刀男望回一臉倦容的情人,冷淡回應﹕「紅線是連配姻緣的道具,不是拿來避開死神。」

我怒火中燒地說﹕「你說這句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眼前女子手中的紅線就是鐵證,他當月老這麼久就是不想親手幫未曾相愛的戀人綁紅線,昨天卻為女子可能面對死亡的威脅連上紅線。

「我沒時間跟你爭拗,無情刀在哪?」我堅決地開口。

菜刀男不為所動,對我的話聽若罔聞。「我是不會交給你。」





我氣急敗壞得七竅生煙。

按奈著連殊發砲的衝動,我忍著氣問﹕「我最後問你一遍,無情刀在哪?」

菜刀男仍然殷切的握著女子的手,我看不下去,連忙奔去失意男子的家裡去,那個餐廳的那男子已離開,只餘下剛才醉酒失意的男子,在沙化上坐著睡了。我根本不知道餐廳的男子家在哪裡?

這回死定了﹗我跌坐在地上,惘然地祈求死神口中失戀的男子不是那個餐廳的男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