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生命勾起我的懷念之餘,也令我感到欣慰,但他們的誕生也是出於我的「塑造」。不正確的形體無法盛載智慧,正如猿人的直立令其能在遠處就看到掠食者,也解放雙手,得以製造複雜的工具。
        在我若有若無的誘導下,他們踏上了漫長的遷徙之旅,從東非起步,足跡遍及北非、歐洲和亞洲的廣大地帶。為了適應不同的氣候條件,他們發展出多個物種。
        這時,與我最相像的人類名叫「智人」,他們在外在表現沒甚麼優勢,且大腦容量並不突出,但我改變了他們神經元的連結方式,最終智人吞併了所有其他的人屬,把他們驅趕到絕地,等待滅絕。
        這件事就是認知革命,人類從此吃下了知善惡樹的果實。
        脫胎換骨後,人類發明了語言,乃至簡單的符號。他們開始討論虛構的事物,並把這些集體想像記錄下來,傳予後代,建立了最初的信仰系統。
        他們認為天地間的一切,不只實體的生物、死物,甚至非物質都蘊含著靈,並能夠與人類直接溝通。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已經含含糊糊的猜想出宇宙的奧秘。就好像這個星球——蓋亞的意志,還有宇宙中心以天體形式存在的我,都是活著的靈。
        這個時候,人類與萬物間沒有地位高下之別,親密無間。
        後來人類馴化了小麥、山羊,投入到農耕科技的發展,告別了狩獵採集的時代,從此不再顛沛流離,以部落的形式定居下來。農業使人的交流變得複雜,於是需要分工,文明由此出現。
        任何一種語言、文字都無法完全而準確的詮釋世界的真諦,人類分散在各個大陸,宛如瞎子摸象,無論技術、精神都進展緩慢。為此,我召來眾星中最美麗的一群,指派他們到各地,以各種面目示人,教導人們各種知識,指導著文明的建設。
        在這段期間,科技進步飛速,人類學會冶煉金屬、觀察星象、以貨幣進行交易。因為眾星有迥異的面目,各城邦便興起不同的宗教,膜拜起了不同的偶像。




        起初我並沒有為意,直到眾星與地上的女性結合,他們的後代繼承了眾星的力量,坐擁超凡的智慧和神通。這些人帶領著其餘的人類,很快打造起了輝煌的國度,他們發明了獨特的動力來源,能夠無窮無盡的轉化能量,甚至製造起飛行工具和可以儲存資訊、進行運算的儀器。
        這些高度文明開始自我膨脹,說道:「看吧,我們掌控了大自然,窺見了萬象運行的奧義,我們是偉大的,接下來還要成為神!」
        他們要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我振動地殼板塊,一夜之間,這幾個城邦全部沉進了海底;並且警告存活下來的人:「你們要敬畏我,否則我還能像對付亞特蘭提斯、雷姆利亞一樣,把你們瞬間滅亡。」
        作亂的眾星被剝奪了光輝,然後流放到宇宙的深淵,他們將在那裡渡過餘生。
        大災變之後,文明緩慢而謹慎的恢復過來。吸收了前一次的經驗,我不再將啟蒙人類的任務交給除我之外的存有。我在諸多人種中揀出了其中基因最適格的,憑著這根器,他們先天上更容易理解我的話語。
        我傳授予他們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以及如何在靈性上趨近我心目中的形象。他們一度遵行我的教誨,得到了炫目的成就,但後來卻屢次虧待我的使者。於是我捨棄了他們,他們便失去了領土和家國,開啟了流浪的命途。
        其後我化成無數身份,在各文明的歷史夾層中默默活躍著,在戰亂之世開壇說法、以聖者之名收徒立教,親近我的人,都得道飛升,世人見聞我的作為,把這些事蹟編成了典籍。
        也有一部分人,明明與我沒有緣分,卻透過觀察世間變幻無常的法則而自己開悟。我並沒有阻止這些人修行,只是他們的覺行總不圓滿。
        期間人類文明生生不息,數不勝數的王朝此起彼伏。我的「選民」的遺留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一個龐然大物從西邊崛起,並超越了以往所有的帝國。這個宗教倡導著我殘缺不全的教義,貪得無厭的擴張。然而,他們的信徒並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神座是空虛的。
        他們的經典重申了人類位居萬物以上的地位,本來與人類平等的生物成了人類的所有物。此時的我不知道,這種優越感將成為末後的禍端。




        一切權柄都不是永恆的。名為「科學」的概念開始萌芽,儘管教會先後迫害掀起這場革命的先行者,啟蒙運動無法抑止的展開了。人類首次認知到事象的本質與幕後的運作原理,承認自己的無知,漸漸的變得不再相信任何超然的存在。
        宗教跟科學展開了曠日持久的較量和相互消磨,最終宗教失敗了,所有建基在宗教教義上的道德觀念也隨之慢慢在人心中崩解。這些失範最終引致了大淪喪,規模史無前例的戰爭開始了。
        看著人類自相殘殺,我很想作出干涉,卻發現隨著神權的名存實亡,有一些東西從我的核心中流出了,人類內心混入了某種雜質,事象的因果變得無比混亂,我無法精密計算出「人類」這一龐大結構中的脆弱點,從而完美地修正。
        透過頻繁的調動使者,這場騷亂總算以「致命武器」的研發成功而中斷。但是,扭曲已經發生了,在接下來相對和平的歲月裡,人類毫不尊重其他生靈,近乎涸澤而漁的揮霍大自然的資源。
        在科技一日千里的不斷進步下,對星球的污染也逐漸加深。我不懈的努力著,卻開始感到無力感,終於這個美麗的星球被徹底耗盡了。一小部分權貴人士不得不乘上太空梭,人類踏上了星辰大海的征途。
        看著滿目瘡痍的蓋亞,我感到她心中正在哭泣,但我不得不離開了她,跟上了剩餘人類的步伐。
        當這些人登陸他們所發現的第一個宜居星球時,我心中是有著希望的。及後人類的枝葉遍布了附近的星系,種族的榮光達到了一個頂點。
        然而,宇宙深處的黑暗能量正在與日俱增,看到蓋亞的下場,眾星的靈亂成一團,他們並不支持人類的存續,我的榮光也壓不下他們的異見。
        觀星者探測到宇宙的異點,最顯眼的,是宇宙加速膨脹,系統裡的熵以令人恐怖的速度增加著。
        人們的科學無法解釋這些現象,一股恐慌開始在各個殖民星裡蔓延,經濟崩潰,接著是政府,然後一場綿延數個星系的終戰,徹底把數百萬年來建立的一切抹除。




        我已經無法控制場面了,這令我再次意識到自己正在衰弱。
        「天人五衰」。一個名詞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我苦笑。原來,梵,也是會死的。
        宇宙邊緣,一艘龐大的星艦漂浮著,人類在其上醉生夢死,享受最後的時光。
        我的形體發著微弱的星光,護持這艘星艦,靜靜的回味著。
        浮生苦短,無論壽元的長短。在這一百多億年裡,我有過很多次轉捩點,但都沒法規避這最終的結局。
        我無疑有著偉大的能力,但卻甚麼都改變不了。
        一個問題,再次浮上我的心湖。
        我不是神嗎?我不是全知全能嗎?
        沒有人回答我,或許我自己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星艦的能源終於枯竭,艦上的人類靜默著,回顧起自己的歷史。
        我眼前一黑,然後是一種墜落感。
        在洶湧的螺旋裡,打著轉兒,無力而脆弱的墜落。
        一直。一直。
 




=====================================================================
 
        睜眼。
        視野清晰起來,看到一對褐色而清澄的琉璃珠子。
        不、不對,那是一個人的瞳仁。
        我從石椅上驚起,差點撞到那人的腦袋上。
        那人微微後仰,在我迷糊間,依舊默然的看著我。
        嗯,剛才好像發了一個夢,隱隱約約記得一點,但細節已經不清楚了。
        這時我才有機會正經的觀察眼前這個人。他看上去是個十多歲的小沙彌,穿著灰色僧服,身上泛著一種恬靜的氣質。
        「呃,你是誰?」我有點結巴的提問。
        「時渡。」沙彌啟唇道。
        「哈?」
        「世俗稱我為『時間尊者』。」他又補充了一句。
        「時尊?與空然齊名的那個?」我醒悟過來,問候道:「空然他最近過得好嗎?」
        「還好,沒有死。」時渡說:「長老們罰師兄他面壁思過,應該下個月就能出關了。」




        「呃。」想到這事因我而起,我不由有點尷尬。
        時渡的耳朵抖了抖,驀地躍起,打了個後空翻,然後穩穩的落到大佛平放朝天的左掌上,冷冷的道:「看來另一邊的客人也到臨了…」
        就在此時,起霧了。
        純白色的霧靄,憑空漲湧起來,數息之內就把我、時渡還有整個天壇裹在其中。
        朦朦朧朧間,我呼出的一口氣,凝結成了白煙,同時皮膚也感到周圍溫度驟降,冷洌而微細的冰晶在眼前氤氲翻騰。
        冰霧來得快也去得快,片刻過後悠悠散去,一排輪廓影影綽綽的顯露出來。
        那是三個年齡各異的男女,居中的是一位身穿赭紅漢服的壯健老者,右手一把古拙的長劍,左手正用一塊白布慢吞吞的擦拭長劍。他眼神專注,連餘光都沒有放到我的身上。他的右首是儒生打扮、衣袂飄飄的青年,狀甚瀟灑的搖著扇子,左首是一名身著白色旗袍、手拿玉笛,二十歲出頭的女性。
        「來者何人?」我略帶警覺的開口問道。
        儒生一合扇子,雲淡風輕的說道:「儒教歲寒三友,是也。」
        歲寒三友,典出《論語.子罕》:「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指松、竹、梅三種植物,因為在凜冬中依舊常青不凋,而在華夏文化中象徵著高尚的人格。
        「你手拿竹扇,是竹吧?左手邊的貴為麗人,應該是百花之魁的梅,剩下的就是松了。」我目光掃過三人,猜測道。
        「小兄弟果然聰明過人,一眼就看出咱仨的身份。」儒生,竹,隨意的恭維道。
        「客氣話先放一邊吧?你們來意為何?」我止住他的話柄。
        「我們特地來與你見面,本無惡意。」竹笑著說道:「只為奉勸小兄弟一句說話。」
        「說。」我皺起眉頭,他文謅謅的說話方式令人感到不耐煩。




        「汝系出清白人家,雖成長於夷教背景的學校,卻一直品行端正,奈何……」竹語氣一頓,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續道:「今日竟自甘下流,墮入邪宗,此途凶也、險也……此際涉足未深,還是趁早回頭為好。」
        「邪宗?」我的眉頭擰得更緊,提高了音量:「你是甚麼意思?」
        「西方的旁門左道,自稱秘儀結社,但教導的盡是乖離天道倫常之歪理,不是邪宗是甚麼?」竹的笑容清淺,卻讓人想一拳轟在他的臉上。
        「以我所知,神秘主義源遠流長,為現代科學之始祖,更兼得各古文明之信仰所長。」直到此刻,我仍保持著該有的禮貌與尊重:「立派者雖非個個品格超然,卻以傳承深奧知識、啟迪人類靈性為己任,投入於建設社會基石的偉大工程。我並不認為他們就是邪宗。」
        「你所接收到的都是糖衣毒丸啊,糖衣毒丸!」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若然他們的教義從本質上沒有問題,何以修習者多私生活混亂,淫邪敗德?綜觀東方聖殿騎士團、泰勒瑪教等等,吸毒濫交的事難道少做了嗎?」
        「不要欺我無知,你所說的只是極少數害群之馬,甚至阿萊斯特.克勞利此個人的污點而已!」我大聲反駁道:「的而且確,某些宗派認為服用宗教致幻劑,能夠與神交流,或者透過性行為,超越人類日常感知的現實;但有這些陋習的人物,不是受到同道的鄙視與驅逐,就是在晚年感到後悔和徹悟。」
        宗教致幻劑(entheogen)在各部落的巫覡儀式裡已經被使用了上千年之久,一般是指具有神經活化物質的植物。墨西哥的阿茲特克人以巧克力混合迷幻蘑菇服用,美洲原住民以烏羽玉仙人掌作為茶飲用,就連中國的道士和印度的雲遊僧也會使用大麻。
        服用這些草藥後會產生大量光怪陸離的幻視和幻聽,巫師們因此認為它們能助人耹聽鬼神的說話,進而與神同在、天人合一,例如在希臘黑暗時代的厄琉息斯秘儀中,參與者透過痛飲一種名為「kykeon」的致幻劑,激發出特別的靈感,達到深層的精神和智力的分離。
        隨着有機化學的出現,這些植物中的活性物質被提取出來,人類製造出了諸般具有同樣功效的合成物,像是麥司卡林、古柯鹼等,在現代的宗教活動、魔法研究中也有用到。
        至於從性所衍生出的魔法體系,也就是所謂「性魔法」,則源於原始社會祈求豐收的生殖崇拜,道家的房中術便是男女交合的養生之道,《抱朴子》、《素女經》等典籍都有相關記載。
        但真正將性行為作魔法用途,卻要從印度的沙克達教(又譯「性力派」)說起。他們信奉「沙克提」這種性能量,認為它乃宇宙中所有行為和存在的背後推動力。他們名為「五種享樂」的儀軌,其中一環便藉由性交激發靈魂與肉體的能源,與宇宙的大能合流,達到極致的精神境界。
        相對的在歐洲,流行著女巫會在魔宴或沃普爾吉斯之夜(Walpurgis Night)跟惡魔交合的傳說,17世紀法國的黑彌撒也有祭司和祭壇女執事交合的行為。
        後來卡爾.凱爾納創設東方聖殿騎士團,將沙克達教的性魔法正式傳入西洋秘儀界,並在阿萊斯特.克勞利的手下發揚光大。
        而阿萊斯特.克勞利此人,則可謂最惡名昭彰、同時也最具影響力的魔法師,被稱為「世界上最邪惡的男人」。即使在充滿怪人的魔法界,他也是異類中的異類,不僅濫用毒品,更搞了一堆同性戀活動,倡導肛交儀式。
        著名詩人葉芝作為同屬黃金黎明的同志,也對他嗤之以鼻,諷刺他說:「我不認為黃金黎明是一所感化院」。克勞利最終在痛苦中去世,臨終前自語道:「有時候,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你…你、你……」竹手指著我,似乎很生氣的發著抖:「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這個時候,一直冷冷地站在一旁的梅,輕啟朱唇,傲氣凌人的說道:「不用和這小子多費唇舌了,我看他就是受到艾絲琳那妖女的迷惑,深陷美人鄉裡無法自拔!」
        聽到「妖女」這個詞,我憤然道:「你再說一次?」
        「我說得不對?」梅的嘴角掛著一抹不屑的弧度:「這妖女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難道會是甚麼良家婦女嗎?」
        聽到她侮辱艾絲琳,我心中勃然大怒:「說甚麼來勸導我,沒說幾句話就出言不遜,有人這樣勸導人的嗎?好啊,既然你們來意不善,我也沒必要忍下這口氣了!」
        話落,我從口袋抽出一對手套,手套呈富有光澤的銀灰色,雖然看上去像是金屬,卻薄如蟬翼。我行雲流水的把它們戴上,口中唸過一段繞嘴的咒語。
        「…雷神之鐵手套(Thor’s Gauntlets),起動!」我吐氣道,手套表面開始泛起鬼腳圖般發著微光的紋路。
        壯健老者——松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終於正視起我來,歎道:「說了這麼久,果然還是要交手啊……」
        我雙掌拍擊在一起,分開時手心浮現出一個玄奧的符文,然後喝道:「遺產(Othala)。」
        「絞刑台之王」奧丁渴求智慧,不飲不食,在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上吊了九天九夜,最終掌握盧恩文字的秘密,並在後來成為北歐日耳曼語族的語言。透過正確的篆刻在物品上,盧恩文能發揮出變化萬千的效果。
        Othala作為第二十三個盧恩,有著「故鄉」、「領土的轉讓」、「群體秩序」、「基礎價值」等含意,在結界架設、風水儀式中有著不可或缺的用途。
        在半個月前,緋紅曙光獲得守護者側在【萬象館藏】(Library of All)的A級讀取權限,從而解析出了我的魔力特性。
        敘述至此,不得不提「魔力特性」這一概念。任何行使魔道者,從第一次將界力或生命力轉換成魔力起,都會因微小的個體差異而產生特定屬性而獨一無二的魔力。有人說這種差異來自生理上的基因排序,也有說是與七重身的靈格有關,簡單而言,可以比喻為極其複雜化的血型分類系統。
        這個差異在魔術師邁入外陣起會顯化,並根據條件與形式造成在往後修行中,理論上的天賦高低之別。也就是說,這決定了魔術師在各領域上的學習效率,正如有些人學起占星學時往往快人一步,而一些人較擅長數秘術一樣。
        我的魔力特性,據說是【言靈】(Soul of Word)。
        魔術的強弱之別,取決於能量的攝取、計算和輸出。一般的循環法,是從天體之間的作用力或者地心磁場吸取能量,但除此以外,還有別的牽引網絡,可以作為能量的來源。這就衍生出魔術側的一大台柱——【偶像原理】(Idol Principle),也就是「相似物能量交互法則」。
        任何事物,無論抽象、物質,都可以從與其相似的複製品裡涉取能量,相對的,每個複製品(偶像)都可透過其原型(archetype)分享等比例的能量。也就是說,偶像越多,其原型與複製品就越強。這適用於一切場合,甚至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這也就是為甚麼魔術師都以神話、童話、英雄文化與大自然的示現為術式的根本,因為自創新意象的過程不僅艱難,也很遲緩。
        文字與語言,從上帝命名世界、亞當命名眾生、原始人類開始哼哼發音和使用象形文字記事起,就是一切圖騰和宗教的基礎,因此可以說是為數最龐大的偶像。
        這些符號透過不斷重複的使用積蓄力量,然後言靈術者通過偶像原理抽取這些符號的力量。理論上是如此,但因為每個文字的原型,都擁有莫大的能量,術者要穩定精確的從漫長時間流中不斷閃現的符號網絡裡調用這些能量,往往一個小小的術式就會消耗難以想像的魔力含量,這就是為何近現代的魔術界裡已少有言靈術者的緣故。
        然而,我的魔力特性就是「言靈」。這也意味著我不但能精準的掌握特定符號在系統中的「定位」,也能穩定而高效的從歷史的巨輪中吸收並精煉這些能量。
        加上我手中佩戴的這個名為【雷神之鐵手套】的靈裝……它抽出自北歐神話《新愛達經》裡雷神托爾的三大寶物之一,當搭配使用「雷神之鎚」妙爾尼爾時,托爾無論怎麼揮舞鎚子都不會感到疲倦。從字面意思來說,就是能大幅削減所用術式的魔力消耗,並且其耐久度和強度堪比金剛石,能硬接加持過術式的利刃。
        這些因素綜合考慮起來,我能夠毫不費力的吟唱言靈之術。
        就在我喊出Othala的音節後,一束光柱從天壇上沖天而起,直插雲端。
 
=================================================================
 
        下午五時許,寶蓮禪寺。
        大雄寶殿門前的廣場上,原本道人正在榕樹下納涼,斜眼望著分散在寺廟間活動的學生們,打起了哈欠。
        猛地,他停住手上的動作,扭頭看向大佛的方向,然後眼神鎖定在沖上天際的透明光柱上。
        「竟然是靈子波動…?有人在那邊升起結界嗎?」原本沉吟道。
        說是「透明」,一般人當然是看不到的,若非原本後天開眼,練就了能觀測靈子流的神通力,也未必能第一時間察覺這異動。
        「莫非是水月那小子?不管怎麼說,一定要趕去看看!」原本做出決斷,四下瞧了瞧,邁步往禪寺外奔去。
        轉眼五分鐘過去。
        菩提路旁的士多裡,沈正和林依亭相對而坐,優哉游哉的吃著山水豆腐花。在兩人你儂我儂地閒聊著的期間,自行結伴到心經簡林觀光的同學陸陸續續的回來,昂坪廣場再次熱鬧起來。
        這時,溫雪兒領著前往寶蓮禪寺的那批人走了過來,口中抱怨著:「明明都還沒解散,導遊便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沈正舉手打了聲招呼:「溫老師,要集合了麼?」
        「嗯,差不多是時候了……」溫雪兒伸出纖指,默默點著人數,發現少了人,便問道:「話說,你有沒有見過水月?」
        「他啊?好像說是去了天壇大佛那邊取材呢……」
        溫雪兒看看錶,秀眉微蹙:「都這個時間了,還在那邊幹甚麼?真是的,就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聽到兩人的對話,阿天湊過來,道:「等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阿天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側耳靜聽了一會兒,說:「不行,沒有人接聽。」
        「沈同學,你在這邊維持一下秩序,我得上去找一找他。」溫雪兒叮囑一聲,橫過廣場,往大佛的入口處踱去。
        從梯級底部朝上望,有十多人正在往這裡拾階而下,沒有一個人是向上的。
        這倒也正常,因為天壇大佛的閉館時間是五時半,還有十多分鐘就到點了。
        只是,人們的神色有點奇怪,個個面無表情,目光呆滯。
        溫雪兒正沒做理會處,此時一個人迎面走來,不躲不閃的與她擦肩而過。
        溫雪兒被撞得稍稍側身,肩頭微疼,忍不住開口:「這位先生,你怎麼走路的?」
        但那人頭也不回,根本沒有搭理她。溫雪兒摸摸右肩,嘖了一聲,低聲道:「今天怎麼每個人都這樣?莫名其妙的……」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