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聯施金蘭議員動議實施全港強制性超能力登記的新聞,正在客廳的電視上反覆播出。我對著電視螢幕憂心忡忡的表情,被阿珊察覺到了。

「唔驚啦,議案唔同法案呀,又冇法律約束力。啲新議員交吓功課啫。」阿珊檢查著傑仔的功課,輕描淡寫地安撫我。

「到真係立法果陣,個個要爆晒自己私隱出嚟果陣,你班友先識驚!」

「駛乜等到立法啫?」阿珊拿起一張夾在學生手冊中的通告,在我面前用力地揚來揚去:「學校已經派晒survey,要我哋呢啲家長report小朋友有乜超能力啦!」

我看著通告,深深同情在這家所謂名校讀書的一眾小朋友。阿珊收回通告,看著空白的一欄,不停反覆按著原子筆筆頂的按鈕,狀甚苦惱。她望向獨個在摺枱上做功課的傑仔問:「究竟你有乜嘢超能力呀?乜都好吖!」





「其實理論上人人都有超能力,只係傑仔未發現自己能力啫,唔駛急。」電視的特備節目也有提過,年紀愈小的小朋友,反而愈容易激發出超能力,而且他們超能力的力量往往比成年人的大。

「唔急?Jonathan已經有過半數classmate搵到自己超能力喇!」阿珊每次把話題拉到傑仔的超能力上,她的心情一定會變得非常惡劣。為甚麼自己的兒子在超能力的發展上停滯不前?她實在想不通,憤憤地說:「報埋個成萬銀嘅course都谷唔到個超能力出嚟!點解佢咁冇用㗎!」

傑仔聽到這裡,悄悄放下了鉛筆,低頭走進睡房。

我推了阿珊的肩膊一下,小聲怪責她:「你傻咗呀?咁同傑仔講嘢?佢得9歲咋!」

「咩呀!…我…我講緊個course冇用咋!」





「唉!我入房睇吓佢!」

我走到房門前,從門縫看到傑仔竟然跪在漆黑的睡房中。

大概是看到他的外婆每天誠心上香給觀音娘娘,傑仔也有樣學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誠懇地向著從他出生到現在都陪他睡覺的熊布偶許願。我以為他想要許個「快啲搵到自己超能力」的願望,不料,他竟然說:

「我想媽咪日日都開開心心。」

他許願完畢,抱起了坐在床上的熊布偶。我敲敲門,溫柔地問:「傑仔,舅父仔入唔入得嚟呀?」





傑仔點點頭。我在床邊坐下來,摸摸他的頭,問:「你冇嬲媽咪呀嘛?」

「冇。我知道媽咪一個人養大我好大壓力,佢都只係想我好。」傑仔說。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傑仔,成熟懂事得令人心痛。

阿珊敲敲房門,遲疑地在門縫中鑽進來。她遞出藏在身後的兩支甜筒,生硬地擠出一個笑容。「Jonathan,媽咪請你食甜筒,好唔好呀?」

「好呀!」傑仔放下熊布偶在床上,向阿珊展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看到傑仔的反應,阿珊也終於展露出自然的微笑。

雪糕果然是哄小朋友的最強武器,我開玩笑地問:「喂,舅父果支甜筒呢?」

「自己去冰格拎啦!」阿珊笑著說。

他們兩母子和洽地離開房間,剩下我一個在漆黑的房間之中。我拿起了手機解鎖,想要追問阿Jill的調查情況。經過剛才的小插曲,我更加加深了要阻止新港聯陰謀的想法。

全港強制性超能力登記,換句話說,是要把本來茶餘飯後用來討論說笑的超能力搬到生活層面上,讓全香港市民正視這個問題。超能力愈普及、愈被人提起,就愈為小朋友帶來痛苦。今後,在他們的人生競賽之中,會被加上「超能力」這一項新的比賽項目。而且,超能力這個條件還是先天性的,任憑你如何努力,你的超能力還是沒法改變,你的命運還是沒法改寫。





為了這些小朋友的未來,我現在能夠做甚麼呢?我撥通了電話,這樣問著阿Jill:「先下手為強,不如先諗辦法接近施金蘭?」

「係可以,但係去邊度搵佢?我有打聽過佢住邊度,不過都係冇答案。」

「佢以前住喺我哋屋邨,但係一當選議員之後就全家搬走咗喇。」

「立法會就更加唔駛諗啦,啲保安太嚴密喇……呀!一係打聽吓佢老公或者仔女喺邊度返工?」

「我記得我媽話過,佢個獨仔仲係大學生。」

「係?知唔知邊間U?」

「佢好似講過要去到沙田咁遠返學,咪即係…」





「我都係校友!我即刻去打聽吓!」阿Jill傳來充滿希望的聲線。

「好!咁我都…」

「我daddy返嚟喇,whatsapp繼續!」她匆匆掛了電話。

我開啟了whatsapp,手指在有阿熹的群組上面猶豫不決,然後決定不再在這個群組裡說話。我轉而點開了聯絡人名單上的阿Jill,開始跟她一對一whatsapp。

我沒有跟阿熹提及過我要幫阿Jill,更沒有讓他知道我們的目標就是施金蘭。除了因為我知道阿熹一直懷疑阿Jill,更加是因為從陸震鷹的一億事件中,阿熹的奇怪反應,令我開始對阿熹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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